八月十三,时真生日。
她早上去猫咖看了一上午店,中午面试了几个店员,下午回家前去取了提前订好的蛋糕。
连续加了一个多月班的宋沉野也难得早回家了一次,做了一桌时真爱吃的菜,时真进门,正好赶上他把最后一道番茄牛腩端上桌。
听到关门声,他向玄关走去:“刚还准备给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从时真手里接过蛋糕, 揽过她的肩膀,低头亲了她一下:“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时真笑着应了一声,朝卧室走去,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宋沉野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
时真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汤碗,拿起瓷勺舀了勺汤送进嘴里:“好喝!如果能天天吃到哥哥做的饭就好了。”
宋沉野笑得温柔:“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争取天天给你做饭。”
时真拿勺子的手一顿,继而放下了汤碗:“我后天要回京城了,店铺那边的事情还挺多的,我不能把所有事都丢给池煜和陈叔他们。”
“也是,你先回去忙,等我这边结束,休几天假,过去找你。”
时真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腩送进嘴里,又就了一大口米饭:“哥,不是我说,就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开店了!等你哪天不想奋斗了,就来我们店里,我给你划片区域,你就专卖番茄牛腩饭或者土豆牛肉饭,再搭个茄汁虾球,这个套餐绝对能卖爆了!”
宋沉野给她夹了一颗虾球:“那我在你们那个什么重生故事里是什么样的角色?”
时真想了想:“牛腩潘安!”
宋沉野无奈笑笑:“还是算了吧,我可没心思当什么牛腩潘安,我能喂饱你就行了。”
“那……你就再等我个十几二十年,等我赚大钱了包养你,让你天天在家给我做饭。”
“十几二十年?按十年算,你也不过三十,我可快四十了,二十年你四十,我已经快五十了,到那时候,你还确定愿意养我?而不是换个更年轻貌美的?”
时真皱了下眉,放下筷子,一本正经:“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拓宽思路了,如果在刚才的设定下角色互换,十几二十年后,你功成名就,依旧社会名流,我事业失败,在家相夫教子,不再年轻,身材可能也会走样,到那时你会嫌弃我,想换个新人吗?”
“不会。”宋沉野斩钉截铁。
“真的吗?”
“真的,就算真有那一天,你依旧是我的公主。”
时真嗤笑着摇了摇头:“哥,我这半年来可听过太多家长里短了,不同的人,不同的婚姻,各有各难念的经。
而且一段婚姻走到最后,最难堪的一定是付出最多的人,尤其是女方,再有孩子作为牵绊,身为妈妈真的很难过。
所以我就在想,到底要多爱,才能愿意和当下这个说很爱自己的人,走进婚姻这座围城,用人生做一场名为真心的豪赌。
有人和我说要看重过程,结果其实都大同小异,我初听时觉得非常有道理,但代入自己又在想,如果开始注定得不到结果,我又为什么要和一个结束会老死不相往来,却偏偏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近,放不下的人开始这段关系呢?”
宋沉野停下了筷子:“时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结束了?”
“不是,我在思考,有些事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
“后悔了?”
“是,很后悔,后悔自己心急,答应了你要开始什么不见光的关系,我低估了自己的贪心,想问你要个结果。”
宋沉野轻叹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缓了缓道:“你既然已经明知婚姻是一座围城了,又为什么非要执着这个结果呢?”
时真平静和他对视:“终于说实话了。”
“这不是实话,是我真的不理解,你才二十岁,为什么这么执着要这个结果?明明你也很清楚,以我们的关系根本不会被这个结果所困,我是你哥,是你的爱人,是家人,这不足以长久吗?而且我已经和你承诺过,再过两年,过两年我会给你答案……”
“宋沉野,你是不是怕了?”
“……我怕什么?时真,你这段时间不停推开我,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
“既然你不怕,那下次去京城,你能和我一起去舅爷爷家,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吗?”
“……”
“宋沉野,我也真的很没安全感。”
“我承认了,之后呢?要和刚到法定年龄的你领结婚证?时真,我无所谓,你呢?你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后悔?”
宋沉野疲惫地靠向椅背,他抬手撩了把头发:“不是我为什么一定觉得,是你年纪太小,我不想也不能这么早把你困在一个哪怕只有我们知道的结果里,如果是这样,我就太自私了。”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自私,你连一句承认都舍不得给?”
“给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让你舅爷爷彻底拿住把柄,想方设法拆散我们?”
“你怎么就觉得他一定会拆散我们,我们又一定会被他拆散呢?如果你真考虑在乎这么多,那当时就应该清白高洁的拒绝我到底啊,你别三番四次找我,别半夜爬我的床,别偷亲我,我们的关系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那你现在要怎样?要结束吗?”
他这一句冷静过头的问话,彻底让时真愣住,鼻尖泛酸,眼泪不争气的蓄满了眼眶。
“我最生气的是你明明可以在那天从舅爷爷家离开后,我问你时,把这些想法告诉我,可你没说,你还骗我……我被你蒙在鼓里,和舅爷爷对质,我信你,不信他,可他拿出了监控视频,你说你绝不会觊觎那朵名贵的花……”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宋沉野,我知道你骗我是不想我和你生气,可你有没有想过纸包不住火。”
“对不起……”
时真抹掉顺着脸颊下滑的泪水:“如果那天你告诉我,你今天和我说的这些顾虑,我一定会说服自己理解,就像我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不是那么容易能公开,可我也不想总是感觉到好像你喜欢我,很羞耻,就像你在面对舅爷爷的质问时说的那些话一样,否定自己,也否定我,你完全不相信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解决掉这些问题。
与其说你是想保护我,不如说你在给自己留后路,永远可以随时抽身离开,这就是你给我的感觉,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