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宋沉野又梦游了。
时真听到脚步声时,正趴在床上写日记。
因为这些天宋沉野的睡眠质量不错,一直没梦游,所以时真也放松了警惕,没当回事,只以为他是起床上厕所,或者去厨房倒水喝。
可没想到脚步声一直没停,兜兜转转,还有桌椅被挪动的声音。
这些不正常的动静,让她警觉起来。
她放下笔,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一片昏暗,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看见宋沉野在靠窗的办公桌前停下脚步,拉开椅子坐下,手上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时真基本可以确定他在梦游。
因为有一天晚上也是这样,他半夜坐在办公桌前敲着没开机的电脑,键盘噼里啪啦,赶时间似的。
如果工作狂有段位,宋沉野绝对是顶尖的那种。
她压低脚步,慢慢朝他走过去,离得近了,多少还有些紧张。
宋沉野无实物表演着翻书,嘴里还念念有词,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说不害怕是假的。
时真壮着胆子,站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动作渐缓,她这才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哥,下班了,我带你回家睡觉。”
宋沉野没理她,继续翻着“空气书”,时真又试着和他商量了几句,看见他缓缓蹙起了眉,“翻书”的手突然攥紧,似是不悦被打扰。
时真感觉到不对劲,忙是放开他的胳膊,后退了几步。
又观察了一会儿,宋沉野终于像没电似的停下了全部动作,垂下了头。
时真再次试着走近,伸手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可问题随之接踵而来,宋沉野太高,太重,她没办法把他拖回卧室。
但任由他坐在这里睡一晚,也不合适,没办法,时真只能看向一旁的沙发,虽然沙发不够长,但总归是比坐在椅子上睡觉舒服。
她抬起宋沉野的一条胳膊,钻进他的臂弯,把他的胳膊放在肩膀上,然后空出一只手搂住他的腰,费劲的扛着他站了起来,他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肩上,很沉,非常沉,但胜在熟练。
说实话,三天两头捡他,扛他,都是重体力活,还得承受精神压力,克服心理恐惧,一个月收他二十万,真不算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时真把他撂在了沙发上,力气几乎耗尽,她没着急起来,而是靠着他歇了一会儿,可谁承想,就当她准备抬起他的胳膊站起身来,宋沉野突然一个翻身,搂住了她……
他的下巴抵在了她的发顶上……
时真承认她对宋沉野的依赖占有有点儿变质,但还不至于想发展成这样。
而且如果宋沉野突然醒来,发现搂着她,肯定会疯的。
所以,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能乱套!
时真试着推了推他,但又不敢太大力,怕把他吵醒。
她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稍加了些力气,抬起他的胳膊,努力钻出了他的臂弯。
“劫后余生”,她一刻不敢耽搁的放轻脚步走进他的卧室,抱着被子出来,轻轻给他盖上,掖好了被角。
见他熟睡,时真松了口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指尖轻抚上他的眉心,小声说:“宋沉野,别皱眉……”
……
第二天早上,时真醒来时,宋沉野已经醒了,他做好了早餐,还是三明治,牛奶,煎蛋。
时真洗漱完,走到餐桌前坐下,宋沉野放下手机,抱着胳膊看向她:“昨天是你给我盖的被子?”
时真嗯了一声,不想多提。
“抱歉,我最近可能太累了。”
时真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打断了他的自省:“等会儿上完家教课我就要出门,到了吃饭时间,你不用等我,晚上八点前我肯定会回来。”
“这包,你就一定要卖?”
时真点头:“我都约好了。”
“江斯年也答应要见你?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问我。”
时真放下三明治,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你别管。”
“我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管?”
时真看他一眼,放下杯子,抽了张纸巾轻拭嘴角:“那你能管住自己,下次梦游别抱我吗?你知道昨晚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搂着我一起睡了。宋沉野,你说哪家好人,兄妹长这么大了,还搂着睡?”
宋沉野凝眉。
时真笑笑,继续吃三明治。
上完家教课,时真换了身衣服,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家门还没打开,宋沉野就拿着车钥匙出现在了她身后:“我送你。”
“不用,你跟着不方便。”时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放心,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完,她冲宋沉野笑笑,打开门,头也没回的走了。
宋沉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没跟上。
时真脾气犟,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
出了小区,时真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一路到达朋友介绍的靠谱二奢店,进去一番讨价还价,以还算不错的价格卖掉了部分压箱底的包包和首饰,银行卡到账四十万。
银行卡余额增多,阳光都灿烂了。
她拖着行李箱从店里出来,没等一会儿,坐上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江斯年递了杯冰咖啡给她,推了推眼镜:“妹妹,你知道哥哥我来见你一趟多危险吗?你哥刚还打电话威胁我,让我别说不该说的话。”
时真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可我想听的就是你不该说的。”
江斯年笑笑:“我的诊金很贵,不知道你能不能付得起。”
时真从包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他:“你说的骏马图是这幅?”
“是,但你确定要为了几个关于宋沉野的问题,把这幅画送给我?这画可比你卖的那些包值钱多了,不亏吗?”江斯年放大照片,仔细欣赏着。
时真靠着椅背,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守不住不如不留,换几个问题也算物有所值,不亏。画就在我的箱子里,你一会儿给我想要的答案,我把画给你,两清。”
车停在了落云楼楼下,时真下车,接过了司机递来的行李箱,跟着江斯年进了楼。
白天,客人不多,两人没上二楼,在一楼临窗的位置落座。
服务员端上茶水点心走后,时真打开箱子,小心取出了包装仔细的卷轴,递给江斯年。
江斯年小心翼翼地取出画,展开一半,眼前顿时一亮,他赶忙重新卷起放好,脸上堆满了笑:“只要不涉及**,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随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