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卿正在准备和花嫁嫁一起去坊市买菜,两人走在路上,耳边是满大街小巷人烟声音。
其实按理来讲,他们这些修士基本上已经能做到一定程度的辟谷,但是今日难得重逢,花嫁嫁便提议两人像前世那般跟寻常夫妇一般自己做顿饭。
到下午的时候落了些小雪,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街道上的新雪都已经被及时的整理清扫在道路两侧,许长卿和花嫁嫁两人换上寻常的服饰,将身上的仙家味道收了收,化作寻常的夫妇走在这青山城中。
当然容貌过于出挑的花嫁嫁还是需要稍做打扮,女孩将一头明目的银发收起来,那身漂亮出尘的裙子换成寻常的布料,女孩紧紧挽着许长卿的手,脸上藏不住的在笑,完全就是新婚小妻子的样子。
“别人看到我们俩,肯定会猜测你是哪家大户人家,有这么好看的小老婆。”花嫁嫁走在许长卿身边,半边手掌从袖口里伸出来,微微仰着头,让许长卿能看到她微微得意的笑容。
“你是想说你像我的年轻二房太太?”许长卿顺着她的话猜测,“那我还得找个大太太来配你才是。”
“哼,我倒是不介意吼,就看某些人有没有那个想法了。”花嫁嫁哼了两声,瞪了某人两眼。
冬天的黄昏来得极快,天色肉眼可见的就要暗下来,作为新兴的都城,下午这场大雪更是给这座年轻的城市增添了许多温柔的味道,落雪堆在街边上,店铺的屋檐前摆放着未来几天除夕夜会用的烟火用具,旁边围墙上趴着下完雪出来透气的猫咪,许长卿和花嫁嫁走过一间学塾的外墙,听着墙里孩子们的读书声,两人的表情都很放松。
“好久没跟你这样逛街了呢,真是平和的日子,那些糟心事都还没发生。”花嫁嫁察觉到男人脸上放松下来的神情,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在今天和你相认之前,我今生的目标就是努力维持住这份青山宗和青山城的和平。”
谈到这里,许长卿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的信念和目标一直都是坚定的,人生在世总要给自己一个目标,不然他也不会能坚持走完九世轮回失败的人生。
当然,那些人生里吃过的疼痛,该疼还是会疼的。
“师兄真的好辛苦。”花嫁嫁点点头道,侧过头看着男人那双总是沉默如潭的眼睛。“辛苦你了。”
他这样的人,什么样都好,可要让花嫁嫁挑出最喜欢的一样,那必然是许长卿的眼睛,那般深的墨色,那么静那么静,让人看一眼便会跟着沉下去。
“有什么好辛苦的,前面的世也都努力,可到头来最后都是一样失败的结局。”许长卿自嘲的说道。
“才不是,师兄,是你的坚持才能让我们能在这一世重逢,是你过往的所有努力,让我们还有在今生再试最后一次的机会。”花嫁嫁这个时候可不会轻易的顺着他话走,谁也不许说她的长卿不好,许长卿自己也不行喔。
“其实也还好,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反复失败的准备。”许长卿笑笑,自第一次人生轮回之后,他便知道这条攻略之路不好走,只不过为了完成哪怕一次好结局,他已经摸爬滚打了整整九世轮回。
从一开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日子会过成如今这样吗?花嫁嫁沉默着,不知道他第一个经历的是谁的人生呢?
是年瑜兮?是紫儿?还是那个和他分外默契的涂山长老,亦或者是李清江晓晓陆弦音她们?
或者说?那位师尊?
即使是花嫁嫁,但她也是个女人,一下子对这个问题就好奇起来,但是又不能这么直白的问他,那样就显着花嫁嫁太着急,太用力过猛了。
“许长卿,我想问一下,你的这些轮回里,有没有谁给你留下了特殊的深刻的印象呢?”花嫁嫁看着他,踢了踢靴子上落着的一些雪花,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许长卿想了想,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两人一同跨过长街,走进那纷纷扰扰的坊市,坊市里的很热闹,各式各样的商品眼花缭乱,一切都带上了几分冬天独有的热闹。
“有很多,其实非要认真讨论的话,你们每个人都给我留下过永生永世不会忘怀的印象。”许长卿笑了笑,转头看向一脸好奇的花嫁嫁,眼神变得认真。
“九世轮回,关于你们的事我从未遗忘,只是这一世的我不愿记起。”许长卿摸了摸嫁嫁的头。“所以嫁嫁真的很厉害,给了我再试一次的勇气。”
花嫁嫁没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旁,看着他站在人群里,像普通人一样轻松的和每个身边的人交流谈笑着,烟火风尘缠绕在他的指尖,花嫁嫁在前世的记忆里见过无数次他这般放松自然的样子,这一刻,在花嫁嫁眼里,许长卿不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低眸处理凡事的遥远二师兄,他融进了这片凡尘,就是这个人世间普通的一份子,是花嫁嫁那个和她举案齐眉的丈夫。
花嫁嫁跟在他身后,在这种场合,她忽然没了刚刚出门的兴奋,一切的激动欣喜化为了平安喜乐,她安静的跟在许长卿身边,和他一起普普通通的挑选今晚的晚饭。
许长卿完全没有察觉这点变化,只是感觉越发心安。
花嫁嫁按了按胸膛,想要阻挡内心那朵欢心的花长出胸膛,她低着头跟着许长卿的脚步,心想真好啊。
真好啊,自己以后就该和他这么生活。
不等了,不等什么气氛和感情到位了,她心中盛满的喜欢现在就要递给他,他若不接受,就让那喜欢摔地上摔个粉碎吧。
“许长卿,你等一下。”女人拉住男人的衣角。
“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许长卿回过头。
两人站在人潮来来去去的中间,鼻间尽是人间烟火气,花嫁嫁微微踮脚,露出那张绝美温柔的脸庞。
许长卿看着花嫁嫁,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看着她那挺拔秀气的身姿,花嫁嫁本就是青山宗上最出众的那几个,她俏丽的站在许长卿面前,像是下定决心准备做一件大事。
“许长卿,等下回宗的时候,我们就去向大家宣布,说我们结婚了吧。”花嫁嫁牵着他的衣角,看着他,“我想从今天开始就当你的妻子,在这件事上,我真的很没有耐心。”
花嫁嫁抬起头,那双眼睛像是云海,温温柔柔又认认真真的包裹着许长卿,“我们本来便是夫妻,我们在一起吧。”
许长卿看着花嫁嫁,他原本以为这一步会来的晚一些,至少等他们二人适应彼此的节奏,但是眼下忽然一切都不用等了,他知道他们刚刚的熟悉感是如何来的了,那本就是夫妻之间相处的感觉。
他不再犹豫了,前面是深渊也好,是第十世轮回的失败也罢,许长卿伸出了他的手,轻轻揽住花嫁嫁一如袅袅纤柳的腰。
“娘子。”他唤她。
“官人。”她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