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室内一片漆黑。
叶霆忱心底又泛起一阵刺痛,窒息感袭来,曾几何时,每次回去,都会有个人开着灯等着他。
将药品袋子放在桌子上,他把外衣脱了下来,动作幅度并不大,但伤口的疼已经让他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了。
他低头看了一下,伤口已经黏内搭的衬衫上了。
脑海里回想起那女人说的话,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就是路边受伤的小猫小狗,她都会心疼,却不肯分给他一点。
一想到她现在还在陪别人,心里更是烦躁的不行。
环顾了一下四周,物品摆放的位置还有轻微的变动的,看来有人来过,不过门锁密码他只告诉墨忆一个人了。
难不成是她吗?想到这里,叶霆忱走进了房间,纸箱子里的东西像是被人动过了,奶奶托他递交的礼物也不见了。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交出去,不是因为他忘了,而是那对玉佩的寓意。
让他祝福墨忆和别人琴瑟和鸣?他这辈子都做不到!
他心里清楚,墨忆不屑动他的东西,那会是谁?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轻瞟了一眼,是奶奶发来的消息:[有空回老宅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这下,他似乎知道是谁来过了,所以奶奶知道了那件事,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回了个消息:[好。]
看来,奶奶这次肯定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身上血腥味有点重,叶霆忱皱着眉去洗了个澡。
换上睡衣,去客厅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他突然感觉喉咙干涩的不行,头也昏沉了起来。
……
医院
护士小姐过来看了一下陆沐白的情况,朝墨忆交代了几句。
“已经没什么大事了,轻微过敏,吃点药再稍微观察一下,症状有缓解就可以回去了。”
“好,谢谢。”墨忆点点头,松了口气,幸亏不是很严重。
之前上高中的时候一个同学就是因为过敏休克,导致去世了,所以她对这种事就看的比较重。
陆沐白见她这么紧张的样子,拉着她站起身,轻笑出声,“我就说没事吧,这下你可以放心了?送你回家?”
“你可是病人,要送也是我送你回家吧。”墨忆撇了撇嘴朝他看去,非常自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男人脸上瞬间笼上的那抹失落。
在这时,墨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还以为是姜小汁发来的消息,然而并不是,她脸上自然的笑容敛去。
是叶霆忱发来的消息:[我发烧了,家里没药,能帮我带点退热贴和退烧药吗?]
[我动不了了。]
最后,还配上了一个表示可怜且无助的表情包。
她扯了扯嘴角,这图她熟,是很早之前她给他发过的图。
陆沐白看她思绪不佳的样子,担忧启唇:“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墨忆摇了一下头,将手机收了起来,牵强的扬起了一个笑容,“走吧,我送你回去。”
陆沐白看得出来她内心的矛盾,柔声开口,“你如果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没事,我送你。”
……
房间里
叶霆忱躺在床上,手腕搁在额头上,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喉结滚动,他又拿起床边毫无动静的手机看了看。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看了,从发出消息那一刻,他的心就全都扑在上面了,但每次的期待都会落空。
不论看多少次还是一样的结果——她没有回。
咔哒,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她来了吗?难掩面上的欣喜,叶霆忱连忙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奈何浑身没有力气,还没有走几步。
他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一开灯,墨忆走进客厅并没有看到人,她把东西放在茶几上。
突然瞟到垃圾桶里全是男人处理伤口的酒精棉,还有很多带血的绷带。
她心底一紧,虽然知道他受伤了,没想到他伤的这么重,本来是想把东西放在客厅就走的。
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声响,她的双脚像是被钉住一般,她皱起眉,还是朝房间走去。
等她过去的时候,男人似乎是刚从地上站起,抬眸间四目相对。
他那高大单薄的身躯明显快要支撑不住了,头发蓬松凌乱,高挺的鼻梁上还贴着创可贴,眼尾因为高烧泛着红。
俊脸上淤青未散,整个人摇摇欲坠的,那样子,仿佛一碰就碎。
叶霆忱眼神迷离的看向她,感觉好不真切,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发烧太严重,所以导致出现幻觉了。
“你还是先躺下吧。”墨忆走上前,垂下眸不去看他炙热的眼神,她好像很少见他这么脆弱的时候。
“好,我会乖的。”他听话躺下,紧盯着她好看的脸,生怕下一秒她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声音嘶哑。
“我还以为你不想管我了。”
“确实不想管你。”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淡淡开口,“这是你要的东西,我先走了。”
刚一转身,她的手就被拉住,男人手心里的温度高的吓人,俊脸上泛着高烧引起的病理性潮红。
他轻皱着眉,泪水顺着狭长的眼尾滚落下来,虚弱声音里带着颤音,“别走好吗,老婆。”
墨忆真怀疑他这是已经烧糊涂了,能感觉到他现在情况真的很糟糕,她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将他的手拿开。
“把手机给我,我给言行打个电话。”她伸出手,粉嫩的唇紧抿着,精致的脸上满是不耐之色。
叶霆忱动了动指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臂了,迟迟没有动作。
他将半边脸埋在被子里,委屈嘟囔着,“我没力气了。”
“要打人的时候,倒是挺有力气的。”墨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从袋子里拿出了退烧贴,贴在他的额头上。
他有些无力反驳,但还是觉得很气,“明明是他先动手打的我。”
“那他为什么打你?”墨忆无语反问,扣了一粒退烧药搁在药盒上,放在水杯旁边。
她道:“等你有力气了就把药吃了。”
“我错了。”自知理亏,他眨巴着一双水雾雾桃花眼,直接道歉。
墨忆觉得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也并不想和他多待,走之前朝他嘱咐了一下。
“实在撑不住了就打急救电话,这点常识你应该懂吧。”
他现在烧的脑袋不灵光,要是真出事了,她作为邻居说不定还要上同城新闻。
见她又要走。
叶霆忱慌了神,他奋力的想起身,却还是使不上力,身上各处钻心的疼,哽咽沙哑道:“你要去哪儿?”
没再理他,墨忆头也没回地直接走了。
看着她背影渐远,叶霆忱看向床边备好的药,心底泛起一阵苦涩,他伸手去拿水杯,骨节分明的指尖颤抖着。
含着的药片苦味在舌尖荡开,吞咽间,滑落的眼泪几乎是和水一起被咽下。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太难受了,关于她,他永远都学不会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