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回到江城,并没有直接回家,她知道家里没有人,直接去了公安局门口,等着慕斯诺下班。
她从下午三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也没有见到慕斯诺的人影,有人告诉她,慕警官应该是出江城了!
秦隽一进别墅区大门,就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孩子在她家门口徘徊。
暮色在香樟树的枝桠间流淌,他正仰头端详门廊下垂落的紫藤花,侧脸被路灯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男孩听见脚步声回头,黑沉的眼睛如星辰碎玉般闪亮。
“阿姨,我叫周怡然,南乔慕瑾的朋友!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少年从背包里掏东西时,袖口蹭上一片紫藤花瓣。
“这个是我昨天从桐城回来把南乔家里的钥匙带回来了 ,麻烦你给她!”秦隽接过的瞬间碰到他冰凉的手背。
某种沉睡在骨髓里的震颤突然苏醒——当年她偷偷把啼哭的婴儿贴在胸口时,也是这样猝不及防的寒意与温热交织。
“嗯,我认识你!你来过我家,拿到毒贩U盘的是你吧!”
麻雀扑棱棱掠过树梢,带落的花瓣正巧坠在男孩肩头。
“你是周楚生的儿子,周怡然。戚薇安给南乔介绍的那个男孩!”
慕瑾与南乔都是很守信用的人,对于周怡然的情况,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包括秦隽和慕斯诺。
秦隽自然不会知道周怡然不是周楚生亲生的。
“周楚生不是我爸,但我叫周怡然,也承认戚阿姨为我介绍过南乔这个朋友!”男孩脾气很好,笑起来眉眼弯弯。
“不承认他是你爸,是因为他是毒贩,就像南乔不原谅她妈一样!”秦隽看着一直都在笑的男孩,毫不客气的问道。
“不是因为他贩毒,我真不是他亲生的,我是他抱养的!”周怡然并不隐瞒,依旧笑着回答。
听了这话,秦隽彻底不淡定了,她几乎站不稳了,两腿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周怡然怀里。
男孩慌忙扶住突然倒下的女人,好在他现在身体素质不错,能承受住这样的冲击力。
“阿姨,你怎么啦?”周怡然看着怀里的秦隽,大声喊道。
刺目的车灯撕开夜色,黑色SUV急刹在鹅卵石路上。
慕斯诺甩上车门大步走来,警用衬衫的袖口还沾着会议室带出来的咖啡渍。
他接过妻子时看了眼少年被压皱的衣襟:\"慕瑾的朋友吧?搭把手,后备箱有毯子。\"
周怡然拿了毯子过来,看来他是没有认出来他。
去医院的路上一开始谁都没说话。
周怡然低头整理被扯开的背包,南乔家的钥匙串在颠簸中发出细碎声响。
后视镜里映着慕警官绷紧的侧脸:“你叫什么名字?”
“周怡然!”他有些拘谨,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去医院,现在他还是对中年男人有莫名的恐惧厌恶感。
“哦!那个大义灭亲的江城公安大学的周怡然,你来过我家两次!”慕斯诺这才想起来,这个男孩他见过。
秦隽是在诊室门口醒过来的,看见慕斯诺的瞬间,红了眼眶:“你还知道回来啊?”
慕斯诺只是示意医生给她检查,自己退出诊室,还不忘关上门。
\"联系过慕瑾吗?\"慕斯诺回来,坐到周怡然身边,递过来一杯自动贩卖机的热可可。
男人指尖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薄茧,此刻正摩挲着杯壁上的logo。
“没有,我们昨天刚见过!”周怡然握着那杯热可可,并没有喝。
“哦?你也去桐城了?”显然,他知道慕瑾在桐城。
“叔叔,我与慕瑾并不熟,我是南乔的朋友,去桐城我是给她过生日!”周怡然不是一个喜欢露锋芒的人,今天不知道怎么着的,特别想在慕瑾爸爸这里宣示一下自己与南乔之间的关系。
慕斯诺喝了一口热可可,这个时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周怡然。
的确,这个孩子还真长得不错,但与自家儿子比起来, 还差一点。
“你喜欢南乔?”周怡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毕竟是警察嘛!
“嗯!我曾经是戚阿姨给南乔定好的男朋友!”既然他直接了当,自己也没有必要掖着藏着了。
“哦!但你应该知道南乔并不接受她妈妈的安排,她喜欢慕瑾!”慕斯诺发现好像戳到他痛处了,
男孩转移了话题:“叔叔,阿姨都有病进医院了,你不通知一下慕瑾让他回来吗?”
“不通知,他与南乔一起报考志愿,这边有我照顾他妈妈,不用他操心!”慕瑾诺笑道,“并且她没有什么大碍,没事找事自己作死!”
周怡然捧着纸杯的手一颤,目光落在诊疗室虚掩的门缝里,秦隽苍白的脸陷在枕头里。
\"慕叔叔,\"少年转动着钥匙圈上生锈的卡通挂件,\"你和阿姨感情不好?\"
慕斯诺没想到这个男孩会这样问,尴尬地笑道:“不是,这几天因为慕瑾报考志愿的事情她一直都在发脾气!”
诊疗室忽然传来轻响,医生喊道:“秦隽家属过来一下!”
周怡然与慕斯诺同时起身:“叔叔,你们忙,我该走了,请把南乔家里的钥匙替我还给她!”
紫藤花瓣被夜雨打落在玄关地毯上,秦隽望着茶几上那串南乔家的钥匙。
\"老慕...\"她话音未落,慕斯诺拿着的药袋子轻轻落在玻璃茶几上。
秦隽膝盖撞到花架,青瓷盆里的蓝雪花簌簌发抖。
二十多年前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鲜活得刺眼——深市潮湿的出租屋里,那人从她怀里抱走孩子的时候说会给孩子找一个好人家,仅仅在自己身边待了七天的小人儿就被迫离开了她。
秦隽只记得孩子肩头有一个椭圆形的胎记,其他的没有一点点印象。
“你是不是忘不了你那个初恋男友,竟然背着我去见他!”慕瑾诺松了一下警服领口,“是我对你不好,还是慕瑾不够优秀?秦隽,我冷静想了一年了,咱们离婚吧!”
“老慕,不是这样子的!”面对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丈夫,秦隽只好讲出了她一直都不愿揭开的陈年旧事,不愿触及错误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