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听见自己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连南乔的影子都不如?”
慕瑾的脚步顿住,侧过脸时镜片反光让她看不清表情:“穆禾,我们早就说清楚了。你每次这样突然出现,只会让我觉得……”他斟酌着措辞,最终吐出两个字,“恶心。”
纸袋底部被芝士蛋糕的温度洇出油渍,穆禾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碎的颤音。
“好,我懂了。”她低头调整胸针,尖锐的别针进掌心,血腥味混着桂花甜腻的气息涌上来,
转身时白大褂带起的风卷走她脚边的桂花,穆禾望着他背影,指甲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准备城郊别墅。今晚十一点,江城大学后门。”
暮色漫进走廊,她摸着胸针上的碎钻轻笑。
——慕瑾从实验室后门出来,黑色保姆车的灯光刺眼,眼前一黑,就被人兜头套住。
手机弹出南乔的朋友圈,配图是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穆禾指尖划过屏幕,在评论区打下:“秀恩爱死得快!”
发送后她望着镜中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眼影,
忽然用指腹狠狠揉花妆容——反正他从来没看正眼看过自己的样子,何必要这样!
城郊别墅午夜时,慕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头疼欲裂。
他翻身起来,赶紧看自己的衣服,没有一丝凌乱,规规整整的,不禁暗骂,“妈的,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暗算警察的家属!”
城郊别墅外的梧桐叶簌簌落进排水渠,穆禾攥着别墅钥匙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白。
她刚要跨进铁艺大门,肩头突然被拽进阴影,周怡然的金丝眼镜在路灯下闪过冷光:“沈砚今晚在翡翠会所宴请贵宾,你别因为睡男人把警察引到墨砚生物制药!”
穆禾猛地转身,后腰抵在生了锈的铁门上:“你跟踪我?”
周怡然周身漫着的消毒水味——是墨砚实验室特有的氯己定气息。
“跟踪?”周怡然扯下她攥紧的钥匙,金属碰撞声惊飞墙头栖息的麻雀,
“沈砚上周刚给每个保镖换了定位手环,你带三个带信号的活人进别墅,是想让缉毒队的人引过来?”
他晃了晃钥匙,塑料外壳内侧贴着极小的GpS芯片,“还是说,你想让南乔亲自过来看你和慕瑾睡一起?”
穆禾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今早沈砚在书房摔碎的翡翠烟灰缸——就因为她擅自把李欧给做了。
远处传来野猫踩过落叶的窸窣声,她盯着周怡然,突然笑了:“你倒是关心他,毕竟是你弟弟嘛。我倒是怀疑你这个哥哥会再次大义灭亲,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与爸爸和解,你是不是警方卧底!”
周怡然的睫毛颤了颤,很快恢复冷硬:“那你可以去问爸爸!”
他指向二楼虚掩的窗户,慕瑾的白大褂影子正晃过窗帘,手腕上明晃晃的银色表带——正是南乔送的那款,
“你现在不出面,让他自己逃出去!”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混着薄荷烟味,“即使他怀疑你,也没有证据。”
窗内传来玻璃碎裂的轻响,
慕瑾的身影蹲下,应该是在用碎玻璃割绑绳。
她突然抓住周怡然的手腕:“那你有空得把慕瑾替我约出来,反正我要睡他!”
“穆禾,你这执念会害了你。”周怡然抽回手,“除了慕瑾你就没有别的喜欢的人?”
“他就是我整个青春期的妄想!”穆禾有些恍惚,“我多想他抱抱我,就像那次在天台上,他那么温柔的劝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那天他的眼神,我就想哭!”
“省省吧!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即便我与他是亲兄弟!”
穆禾望着周怡然转身时扬起的风衣下摆,突然喊住他:“你为什么帮他?你告诉我你到底站哪边?……”
话尾消散在秋夜里,她看见周怡然停顿半秒,却没回头。
二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慕瑾的咒骂混着铁锈味飘出来:“妈的,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绑老子!”
穆禾贴着墙根望去,见他正扒着管道往下滑,白大褂下摆沾满青苔,腕间的情侣表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周怡然不知何时又折回来,往她手里塞了包薄荷糖:“沈砚的人快到了,压压惊。”
他指了指别墅东侧的矮墙,那里正传来慕瑾落地的闷哼,“记住,你对他的心思,就像这糖纸——”
他晃了晃银色糖纸,在月光下碎成点点光斑,“在南乔的敏锐洞察下,什么都藏不住。”
引擎声逼近,穆禾突然把糖塞进风衣口袋,她望着慕瑾跌跌撞撞跑向巷口,,喉间突然泛起苦涩!
“穆禾!”周怡然突然低喝,巡逻车的强光已经照亮别墅围栏,“跟我走,我们引开巡逻车!”
巷尾传来慕瑾的脚步声,混着他急促的喘息。
她转身走向周怡然的黑色轿车,后视镜里,慕瑾正扒着巷口的砖墙大口喘气,腕间的银表在路灯下划出一道冷光,像道永远跨不过去的界限。
车门关上的瞬间,穆禾听见周怡然轻声说:“别再想他了,找一个与你同路的人一起吧!——”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攥紧的薄荷糖,“穆禾,你现在后悔吗?后悔认下这个亲生父亲吗?。”
“你呢?哥!”穆禾没有直接回答周怡然,只是轻声问道。
周怡然第一次见到穆禾不疯魔的样子,心里一惊,竟然有些可怜她。
等周围恢复寂静,慕瑾终于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南乔发来的二十三条未接来电。
他望着渐远的车灯,突然注意到脚边躺着半张糖纸,银色边缘印着银杏logo——这是周怡然随身携带的润喉糖。
指腹擦过糖纸褶皱,他忽然想起,刚才在管道里闻到的消毒水味,和周怡然身上的味道,分毫不差。
慕瑾把糖纸揣兜里,“是周怡然救了我,还是他绑了我?”慕瑾不禁摇摇头。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表,突然轻笑一声——南乔总说他戴表像戴手铐,此刻却觉得,这圈银色金属,比任何手铐都更让他安心。
他转身跑向路灯亮起的街角,白大褂下摆扬起的弧度,像只终于挣脱蛛网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