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苏城,暑气尚未完全消散,阳光依旧炽热,却带着一丝独属于夏末的温柔。
街边的香樟树枝繁叶茂,巴掌大的叶片层层叠叠,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交织成一首悠扬的送别曲,为苏雨烟即将开启的旅程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情愫。
再过几天,苏雨烟就要告别这座熟悉的城市,前往京城,在京城大学开启她人生崭新的篇章。
这几日,苏雨烟家中满是忙碌的身影。
少女站在衣柜前,轻轻拉开柜门,柔和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内部整齐排列的衣物。
她将衣物一一折叠整齐,放入行李箱。
这时,奶奶走进房间,笑着说:“丫头,带这些就够啦,到了京城,要是缺啥,咱再买。京城大商场多,啥都能买到。”
爷爷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你现在还在长个子呢。”
苏雨烟听了,微笑着点头。昨天测身高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长高了,已经 168cm,身形愈发高挑修长。青春期的悄然变化还体现在身体的曲线,她的罩杯已经到了75c,这让她在挑选衣物时,更倾向于宽松的版型。
晚上,书房里,爷爷站在那排顶天立地的实木书架前,伸手从最顶层取下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盒子表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些苏雨烟小时候的物件,有她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获得的奖状,虽然纸张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还有几本父亲留下的珍贵数学书籍,书页因为频繁翻阅而微微卷起。
爷爷将书递给苏雨烟,声音略带沙哑,却满含期许:“孩子,这是你爸当年最宝贝的书,他一直盼着你能在数学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你带着。”
苏雨烟接过书,手指轻轻摩挲着泛黄的封面,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中满是怀念与坚定。
客厅里,奶奶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
她将各种常用药品一一放进一个精致的皮质收纳盒,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这是感冒药,你到了京城,要是着凉感冒了,可别拖着,赶紧吃。”
苏雨烟听着奶奶的叮嘱,眼眶渐渐泛红,她走上前,轻轻抱住奶奶:“奶奶,我都记住了,你们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操劳。”
出发前一天,阳光透过理发店的橱窗,洒在苏雨烟的身上。
她安静地坐在转椅上,目光直直地盯着镜子里那头如瀑布般的乌黑长发,手指下意识地轻轻缠绕着一缕发丝。
“真要剪到耳下?”理发师托起她绸缎似的乌发。
苏雨烟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剪吧,麻烦再帮我剪个厚重的刘海吧。”
理发师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下,手中的工具忙碌起来。
随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声响,一绺绺长发纷纷飘落,仿佛在告别过去那个备受瞩目的自己。
她看着地上的发丝,心中五味杂陈。不一会儿,厚重的刘海整齐地落在她的额头,几乎遮住了她一半的眉毛。
从理发店出来后,苏雨烟到了一家眼镜店。店内灯光通明,各式各样的眼镜陈列在柜台里。
她在柜台前缓缓踱步,目光在一副副眼镜上扫过,手指轻轻划过玻璃。挑了许久,她的手终于停在了一副大黑框眼镜前。这副眼镜款式普通,甚至有些老气,厚重的镜框像是能将所有的光芒都遮挡住。
苏雨烟扣上镜腿的刹那,树脂镜框在鼻梁压出两道浅红印痕。原本流转星辉的眸子浸在磨砂玻璃般的镜片后,唯有秀气的鼻尖在光影交界处勾出玉雕似的弧线,那是父亲生前总爱用指尖轻点的位置,说这弧度堪比最完美的正态分布曲线。
刘海如浓雾漫过眉峰,却遮不住天生微翘的唇珠,像母亲教案里夹着的干枯樱花标本,即便褪了颜色,仍保持着绽放瞬间的精致轮廓。
回到家中,客厅里弥漫着熟悉的饭菜香。爷爷奶奶正在摆放碗筷,看到她的新造型,手中的动作都顿住了,微微一愣。
奶奶眼中满是心疼,走到苏雨烟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短发和厚重刘海,说道:“丫头,怎么突然把头发剪成这样,还留了这么厚的刘海,多可惜啊。”
苏雨烟笑着挽住奶奶的胳膊,撒娇道:“奶奶,短发好打理呀,这刘海也能让我看起来更专注学习。”
爷爷也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笑着说:“短发看着也精神,就是这刘海和眼镜……”
苏雨烟不等爷爷说完,便调皮地推了推眼镜,笑着说:“我就是觉得好玩,戴上试试,是不是看着像个小书呆子。”
这一夜,苏雨烟失眠了。苏雨烟只是想隐藏自己的美貌。
过去因为出众的外貌,她在苏城就已经遭受了诸多困扰。那些或惊艳、或爱慕、或嫉妒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让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而京城可不比苏城,那里有许多大富大贵的人家,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社会环境更为复杂。自己出众的容貌可能会成为招惹麻烦的源头,说不定还会因美貌而卷入一些不必要的纷争,或是遭遇心怀不轨之人的纠缠。
她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她只想在京城大学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心无旁骛地完成学业。
数学的世界才是她真正向往的,那些复杂的公式、精妙的理论,每一次深入的探索都能让她沉醉其中。她渴望在学术的海洋里尽情遨游,用知识武装自己,实现自己的数学梦想,不被外界的纷扰所左右。
所以,她选择用这厚重的刘海和大黑框眼镜,将自己的美貌藏于平凡之下,开启一段宁静而纯粹的求学之路。
清晨的阳光早早地洒进庭院,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苏雨烟拉着静音万向轮行李箱,站在门口,再次环顾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家。
院子里的喷泉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水花,一旁的大理石桌椅见证了她和家人无数次的温馨聚会;角落里的那株银杏,每到秋意浓时,便成了梵高遗落的调色刀,把钴蓝的天空割裂成万千鎏金碎片。
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人来人往,喧嚣嘈杂。广播里不断播报着车次信息,行李箱滚轮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与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奶奶的眼眶又红了,她紧紧拉着苏雨烟的手,不停地叮嘱:“到了京城,要是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自己扛着,一定要给家里打电话。吃饭别糊弄,记得按时吃。”
苏雨烟眼眶湿润,用力地点点头,“奶奶,我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爷爷站在一旁,强忍着不舍,拍了拍苏雨烟的肩膀:“丫头,去了好好学,别惦记家里,我们都好着呢。”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神中满是牵挂与期许。
苏雨烟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吧,我天天给你们报平安。”
随着检票提示音响起,苏雨烟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她在爷爷奶奶的脸颊上分别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转身,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向检票口。
动车冷气扑面时,她找到第三车厢第九排的靠窗座,放好行李坐好后,终是忍不住,闭上双眼,两滴清泪悄声滑落。
京南站穹顶洒下的下午烈阳里,苏雨烟眯眼望向那面薄荷绿的“京城大学”接站牌。举牌的学长t恤上印着“我爱微积分”的荧光字样。
“数院新生请上3号车!”学姐的扩音器在人群里劈开声浪。
苏雨烟拉着行李箱挤进空调大巴时,车载电视正循环播放陈省身讲座录像,冷气出风口别着前座女生遗落的草稿纸,上面潦草地画着黎曼猜想。
锦华公寓区的梧桐荫下,临时帐篷排成傅里叶变换的波形。
苏雨烟在“数院”队列里数到第九人时,听见前面穿JK制服的女生嘟囔:“说好的单人间呢?”
当苏雨烟推开锦华公寓9号楼308室门时,阳光正斜切过四套枫木色的上床下桌。
北侧靠窗右侧(优先选择阳光最佳位)床铺已挂起碎花遮光帘,底下书桌摆着镶水钻的拍立得,相纸上是外滩夜景与“庆祝唐果保送京大”的香槟塔。
“终于齐了!”卫生间突然冲出个裹着浴巾的卷发女孩,发梢在米色地砖上拖出水痕,“我叫林小满,鲁城竞赛保送生!”她湿漉漉的手指在苏雨烟衬衫袖口留下印子,“你睡我对角线床,那位置wiFi信号最好!”
南侧靠门左侧(方便早出晚归不打扰他人)的床铺传来书页翻动声,穿亚麻长裙的女生从《黄帝内经》里抬起头:“何穗,滨城。”她腕间的檀木串滑过《解析数论》书脊,“建议买个除湿盒,京城比东北还潮。”床头挂着的艾草香囊正对着空调出风口。
“唐果去领快递了。”林小满蹦回贴满防撞条的爬梯,“她爸今早派司机运来台咖啡机,宿管阿姨差点当违规电器没收……”话音未落,门被Gucci Sylvie包撞开,抱纸箱的娇小女生喘着气:“帮把手!这箱景德镇骨瓷杯比我做傅里叶变换还费劲!”
苏雨烟正蹲身整理南侧靠门右床铺,Gucci Sylvie包的金属锁扣正悬在她头顶三寸。
“让让。”唐果染着车厘子色的指甲擦过她耳际,Sylvie包红蓝织带扫落她肩头的棉絮。随后包链扫过衣柜门时,刮落张泛黄便签,那是爷爷用哥德尔不完备定理草稿纸写的乘车提醒,此刻正飘向何穗蒸腾着艾草香的养生壶。
何穗的养生壶突然发出沸腾的蜂鸣,艾草蒸汽在空调冷风中凝成一道悬链线。林小满从韩剧里抬头,薯片碎屑落在《吉米多维奇》的傅里叶变换习题上:“唐唐你这包能装下高数课本吗?我昨天看见经管的……”
话音未落,那张飘落的哥德尔草稿纸恰好粘在养生壶表面。何穗用镊子夹起被水汽洇湿的纸片,镜片忽然闪过柯西序列收敛的冷光:“苏同学,这是你祖父证明ZFc公理系统相容性的手稿?”
“不过是废纸。”苏雨烟伸手去接。
然后继续弯腰整理行李箱,颈间的银链从衬衫领口滑出。北极星吊坠在夕阳里转了个圈,恰与唐果右耳的钻石耳钉撞出同频碎光,那耳钉镶成北斗七星状,最末一颗天枢星正对着她锁骨凹陷处。
“你这地摊货倒挺会仿大牌。”唐果对着衣柜镜调整耳钉角度,cartier的铂金底座在她耳垂烧出小小光斑,“上个月我在巴黎秀场见过类似设计……”她忽然眯起眼,“等等,你这吊坠内侧是不是刻着字母S?”
苏雨烟迅速将吊坠塞回衣领,冰凉的银链却已被汗浸湿。那是母亲失踪前夜戴在她颈间的,内侧“Y”的刻痕早被岁月磨成断续的涟漪。
锦华操场的塑胶跑道蒸腾着暑气,苏雨烟站在数院女生方阵第三排第七列。黑框眼镜被汗水浸得下滑,她借着扶镜框的瞬间,瞥见观礼台上那道挺拔的身影:陈逾明穿着军训督导员的白衬衫,胸牌在阳光下折射出冰棱似的光。
陈逾明的徕卡m10-p取景框里,数院三连七列第三排女生第三次扶正黑框眼镜,这个动作的重复周期稳定在8分15秒。他旋动24mm广角镜头,将观礼台阴影与她的迷彩帽檐纳入黄金分割线。
“三连注意!”他按下蓝牙耳麦,“调整队形间距至75cm。”当队伍如多米诺骨牌重组,他终于看清她后颈被银链磨出的淡红压痕,像勒洛三角形在皮肤表面滚动的轨迹。
“第三列!挺胸收腹!”教官的喝令震落槐树梢的蝉蜕。
唐果忽然踉跄半步,dIoR防晒霜融化的乳白色液体,顺着她铂金耳钉的北斗轮廓滑落,滴在何穗挂在腰带上的艾草香囊。
林小满用迷彩裤腿蹭掉凉鞋里的银杏果,冲苏雨烟挤眼:“那个督导学长看了我们方阵七次!”
当队伍如潮水退开,苏雨烟的迷彩服背后洇出的汗迹恰好拼成蝴蝶形状,让陈逾明想起母亲首饰柜里那枚蝶翼胸针。
路灯在京华路铺出昏黄的虚线,夜间拉练队伍在二校门投下克莱因瓶投影,陈逾明的头戴式夜视仪捕捉到异常光斑,苏雨烟后颈的银链吊坠在红外光谱中呈现钴蓝色。
苏雨烟数着脚下斑驳的树影,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步时,斜后方的唐果突然被石子绊倒,迷彩背包带勾住她后腰的皮带环。两人踉跄着撞向路边灌木丛,黑框眼镜从她鼻梁滑落,镜片在月光下划出两道银弧。
“别动。”低沉的嗓音混着松木香从头顶压下,陈逾明的战术靴碾碎满地银杏果。他单膝跪地用手电筒扫过灌木丛,光斑突然定格在某个反光点,她的眼镜正卡在石缝间,镜腿挂着半片枯叶,像被精心装裱的标本。
“三连原地休整五分钟。”他摘了督导臂章当拭镜布,指节蹭过她接眼镜时发抖的指尖。
“谢谢督导。”苏雨烟低头戴眼镜的刹那,陈逾明瞥见镜框内侧的刻痕,极小的“SY 1228”,与他建筑模型上的编号格式惊人相似。
远处林小满用手电筒画着爱心起哄,光斑扫过苏雨烟泛红的耳尖,在迷彩服领口烙下跳动的光斑。
唐果的冷笑混着蝉鸣传来:“督导对书呆子真是特别关照。”
何穗突然举起艾草驱蚊喷雾,薄荷雾霭中,苏雨烟瞥见陈逾明速写本上的素描:自己扶眼镜的侧影,发丝间藏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墨蝶。
烈日高悬,滚烫的阳光肆意倾洒在训练场上,军训的最后一天,气氛格外凝重。
苏雨烟站在队伍里,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浸湿了她的迷彩服。
身旁的林小满小声嘟囔:“终于要结束了,我感觉自己都快被晒成干儿了。”
唐果虽没吭声,但紧咬的下唇和坚定的眼神,看得出她也在咬牙坚持。
何穗则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那股子认真劲儿,让人感受到她对这次军训的重视。
最后一声“解散”刺破暮色时,苏雨烟仍保持着跨立姿势。汗珠沿后颈滑进领口,在锁骨处汇成微型贝加尔湖,这是她与军姿最后的博弈,就像解偏微分方程时执拗地追求整数解。
唐果戳她腰间软肉的手,在触到浸透盐霜的布料时蓦然收回:“书呆子!结营了还绷着神经轴呢?”
京华综体馆的环形玻璃幕墙将暮色折射成K线图,穹顶的LEd矩阵如星海倾泻。
校领导们的致辞在苏雨烟的笔记本上凝结成函数图像:校长声波的傅里叶变换、书记语速的布朗运动、院士手势的拓扑流形……直到主持人的高跟鞋敲碎数据迷雾:“让我们有请顾氏集团cEo、京城大学金融工程博士,顾知宴校友!”
刹那间,全场掌声雷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一侧。
顾知宴迈步走到话筒前,一米**的身高,身形挺拔修长,宽肩窄腰。身上那件意大利顶级裁缝手工定制的 brioni西装,在灯光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犹如被精心雕琢的雕塑。深邃的眼眸犹如幽渊,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智慧,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亲切又迷人。
顾知宴修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捏住衬衫第二颗纽扣,缓缓揭开,动作优雅而随意。33岁的顾知宴站在追光灯下,左手腕的江诗丹顿星空表与穹顶灯光共振,秒针划过表盘上的猎户座星云。
“在华尔街用蒙特卡洛模拟预测股价时,我总想起京华园里的蝴蝶。”他指尖轻敲演讲台,“同学们现在脚下的土地,每分钟有1.7个量化模型诞生,每秒流过2.4亿条金融数据。但比这些更珍贵的,是你们眼中尚未被算法污染的光。”
台下的苏雨烟在听到这句话时,内心涟漪清浅。初见这个站在台上光芒万丈的男人,苏雨烟只觉新奇与震撼。他的言谈举止,都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识过的自信与从容。
她望着台上侃侃而谈的顾知宴,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原来在学术与金融的世界里,竟有人能如此耀眼,而他描绘出的那个充满挑战与机遇的未来,也让苏雨烟对即将开启的大学生活,多了几分期待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