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在长安不算啥,但是在馆陶也是有头有脸的士族。朱家的庄子不止一处,部曲只打探到温馨母女被送到了庄子上,但是送到哪处庄子并不确定。因而师乐安和谢昭分头行动,一个个找过去。
师乐安运气好,在第一个庄子上就发现了温馨母女,她来得及时,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安抚好温馨母女的情绪后,师乐安吩咐部曲:“通知王爷,说人找到了,让他速来。”
小院中跪了七八个鼻青脸肿的人,其中有庄子上的杂役,也有方才在屋中对温馨母女图谋不轨的仆从。被部曲修理一顿后,他们断手断脚再也无力反抗,只能张着嘴巴哀嚎哭泣。
还有的见势不妙,已经开始攀咬身边的人,试图将罪责推到别人头上。
听着乱糟糟的声音,坐在椅子上的师乐安垂着眼眸淡声道:“太吵了。”
话音落下后,师乐安自己都愣了一下。啥情况,这种恶毒女配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群人罪有应得死有余辜,若不是想留着他们让姨母和表妹亲自报仇,师乐安早就送他们上路了。
部曲们亮出刀锋,跪在院中的人像是一群受到惊吓的鹌鹑,顿时一声不吭。
屋门开了,换了衣衫的温馨母女一前一后出了门。梳洗过的母女俩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只是眼眶还带着哭过之后的湿意和红。
温馨出门后对着师乐安感激地颔首,“乐安。大恩不言谢,你和阿昭的这份心,我们母女记下了。现在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师乐安从椅子上起身 ,客气道:“姨母请说。”
温馨母女盈盈下拜,师乐安上前搀扶起他们:“姨母不用客气,有什么要求你先说。”
温馨低着头,干涩的声音中带着杀气:“借刀一用。”
师乐安微微一笑:“可以。”
端王部曲们随身的刀剑锋利异常,哪怕在昏黄的暮色中,也能看清刀锋上折射的寒芒。温馨也是第一次握刀,握刀的姿势不对,胳膊也在颤抖,但是她的眼神格外坚定。
温馨提着长刀走到五花大绑的赖三面前:“瑜儿,你看好了,娘亲自演示 ,对于背主的东西该如何处理。”
作为折辱温馨母女的主谋,赖三被打得格外惨。他的手脚都被部曲打断了,脸庞肿胀五官已经看不出轮廓。剧痛让他昏了又醒过来,看到眼前的长刀,赖三身体抖成了筛糠。他呜咽着想要求饶,可是恐惧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救,救……饶……”
温馨将长刀高高举过头顶,刀锋在空中挥出一条笔直的弧线,刀刃狠狠落在了赖三肩膀上。惨叫声中,鲜血呲出,几点鲜红溅到了温馨身上。
一刀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温馨也不着急,而是用力将长刀拔起,再一次高高举过头顶。这一次,她的胳膊不再颤抖,声音也沉稳了许多:“对于背主的东西,就该杀之。”
这一次刀锋落到了赖三的脖颈上,这一刀几乎将赖三的脖子劈成了两半。赖三手脚翻折,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鲜血横流,为虎作伥的管事张着嘴巴惊恐万状没了呼吸。
温馨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挥了四刀,才将赖三的头颅彻底斩下。累得气喘吁吁的贵妇抬手擦去面颊上的血滴,将滴着血的长刀递给了自己的女儿:“瑜儿,看清楚了吗?”
“你记着,今日起,谁折辱了你,这就是下场。”
朱瑜上前接过了染血的长刀,刀身上残留的血染红了少女的掌心。朱瑜眼神坚定:“看清楚了。”
庭院中跪着的几个仆役被温馨砍人的场面吓得肝胆俱裂,再看朱瑜接过了长刀,一个个跪在地上对着朱瑜连连磕头 。他们哀求着:“大姑娘,我们也是被兰夫人逼的。”“大姑娘饶命啊!”
朱瑜垂着眼眸,冷声道:“蓝氏和他的债,我会亲自去讨。现在该讨的是我们之间的债。”
小院中哭嚎声响成一片,血腥味逐渐浓郁。等朱瑜放下长刀时,她的衣摆已经被鲜血浸透。脸上沾了血污的少女抖着手放下长刀,笑容畅快:“娘,女儿报仇了。”
笑着笑着,朱瑜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她将染血的长刀丢到地上,对着师乐安重重跪下:“按照辈分,瑜儿该唤王妃一声阿嫂。阿嫂,大恩不言谢,借刀之恩,瑜儿此生不忘。”
从温馨挥刀时,师乐安便静静站在一边。在场的部曲身经百战,区区几个杂役,想要他们的人头完全不必温馨母女亲自动手。但是她知晓 ,有些仇恨只能自己动手,别人代劳千次都不如自己挥刀一次。
扶起朱瑜后,师乐安替她理了理衣衫,温声道:“一家人莫说这种生分的话,稍后我还有好事要告诉你们。”
谢昭一行便是此时赶来的,端王爷一进门,就看到了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来的路上,他已经听部曲汇报过姨母他们的事情了,见杂役伏诛,他连神情都没变一下。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部曲们点了火把。火光照亮了温馨母女的脸,当谢昭看清姨母的面容时,他身体一僵,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阿娘……”
师乐安听见谢昭口中溢出了气息一般的呼唤声,抬眼看时,谢昭瞳孔颤动,眼睛浸出了水光。震惊、怀念、痛苦……种种情绪交织,谢昭不得不闭上眼偏过头,深呼吸压下复杂的情绪。
再睁眼时,谢昭又是那个进退有度风度翩翩的少年。他对着温馨行礼,恭敬道:“姨母,表妹,阿昭来迟了。”
谢昭一露面,温馨的目光就没从他脸上挪开过,她踉跄着向着谢昭的方向走去,口中喃喃着:“阿昭,阿昭?”
沾着血气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到了谢昭的脸颊,轻触到了他的眉眼,温馨噙着泪带着笑,“原来我们阿昭长这么大了。像,阿昭和阿晖真像。”
血脉亲缘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对于有些人而言,它是避之不及的噩梦。对于另一些人而言,它是能让人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识别出自己人的信号。
感动人心的认亲环节结束后,谢昭眼含杀气:“姨母,我和乐安这次来的目的不止是见你们。朱氏做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必须付出代价。”
温馨擦去了自己和女儿眼角的泪,一字一顿道:“那是自然。阿昭,你和乐安是我和瑜儿的胆,有你们在,姨母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