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是在隔壁镇上的粮坊门前找到端王夫妇的,发现他们时,这二人正混在人群中装成买米的兄妹。
“王爷王妃,居庸关大捷!卢将军率领众将击杀两千八百名匈奴人,斩匈奴大皇子金务善于马下!”
听到这个消息,谢昭双眸一亮双手猛地一抚,“好!不愧是老卢,漂亮!”
卢肃正提着金务善的脑袋从居庸关赶来,今日就能到王府。听到这个消息,二人赶紧收拾了东西往王府赶去。
回王府的路上,谢昭心绪难平:“老卢是天生的将帅之才,他对战局的预判丝毫不亚于你。”
师乐安哭笑不得:“你可真是高估我了。你是知道我的,我的脑子大多数时候是不灵的。而老卢不一样,李登入营房那一日,我只看到了痛打世家的机会,而老卢已经从那时就开始布局。”
佩服地喟叹一声后,师乐安佩服道:“从老卢掌握营房那一日起,他一直在给安插在军中的探子们传达错误的讯号,让他们觉得铁骑正在内乱,眼下幽州局势混乱,正是趁机攻打幽州的好机会。”
谢昭眼神讽刺地看向北方,“是啊,金务善可是匈奴的下一任储君。能让储君亲自带队南征,想必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拿幽州当做他登基的垫脚石。”
冷笑一声后,谢昭低语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景二十多年的优待,终究是养肥了南匈奴这群人的心。”
听到南匈奴这个说法,师乐安想起了卢肃对她说过的一些过往。
当年恒帝御驾亲征时,匈奴内乱得厉害,分成了南北两个匈奴。恒帝和南匈奴联合,共同击溃了北匈奴。事成之后,南匈奴俯首称臣,他们的国君甚至跪在地上,求恒帝给他们姓氏。
恒帝可能为了纪念两国的盟约如金子一般珍贵,又可能是希望两国未来的和平友好如金子一样永存,因而赐了南匈奴国主“金”姓。
可惜的是,二十多年后,大景爆发巫蛊之祸政局不稳。北边的这块“金子”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野心,对着大景亮出了獠牙。
谢昭的手指在小案桌上轻轻敲着,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的好心情:“能值得老卢亲自护送的头颅一定很珍贵,走,让我们回去看看。”
直到暮色降临,师乐安一行人才等到了卢肃。
卢肃并不是一人回来,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小将。
经历了一场酣战又经过了一场长途跋涉,这群人看起来像野人似的。他们的盔甲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脸上冻出了皲裂,握着缰绳的手上更是又红又肿生了密密麻麻的冻疮。
无论众人的外形看起来多狼狈,大家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卢肃从马背上提下一个结了冰的麻袋,对着二人笑开了花:“嘿!王爷王妃,老卢给你们搞了个大的!开心吗?”
谢昭他们当然开心,但是比起脑袋,他们更加关心卢肃等人的身体情况。
师乐安连忙道:“先把脑袋放放,老李,你带将士们进内堂吃饭更衣。”
卢肃随手将满是血的麻袋往傅谦的方向一丢,“傅兄弟,接着嘿!让你感受一下金脑袋的份量。”
傅谦眼疾手快接住麻袋,抖下了一堆带血的冰碴。
无视傅谦要杀人的眼神,卢肃兴奋地招呼身后的小将们:“王爷王妃有令,吃饭更衣。”
小将们齐齐行礼:“末将尊令!”
师乐安发现这几个小将中有几位有些面生,不等她发问,就听卢肃对着二人低声道:“都是这次发掘的好苗子,我把他们带过来让王爷王妃看一眼。”
“好苗子”“看一眼”,师乐安再看这群小将时,笑容更加灿烂:“大家不要拘谨,入了王府就当回了自己家。”
从马背上下来之后,顾牧野就觉得自己的双腿被冻得有些麻木。随着众人准备进王府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扑出一条大黄狗,险些将他撞倒在地。
就在顾牧野身形不稳时,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温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顾将军小心。”
等顾牧野站稳身体转头看时,他惊讶的发现,抓住他胳膊之人竟然是端王爷!
一瞬间顾牧野说话都磕碰了:“末,末将多谢王爷,王爷怎会知道我姓顾?”
师乐安笑道:“怎会不知道呢?你是亲兵选拔第一名的顾牧野啊。”
谢昭也笑着说道:“是啊,顾将军令人印象深刻。快别在门口受冻了,去里面暖一暖身体。”
进王府走了一段路后,顾牧野转头看向了府门的方向,难以置信地说道:“王爷和王妃记住了我的名字。”
身边的同伴们羡慕道:“真好啊牧野,能被王爷王妃记住,前途无量啊。”
这时就听引路之人慢悠悠说道:“等你们沐浴更衣吃过饭后,你们会发现,王爷王妃能说出你们每个人的名字。”
话音一出,不少人不信道:“别胡说了,王爷王妃那么尊贵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亲兵选拔的时候,我都没进入前一百名。”
“就是,你可别诳我们了。”
听着身后将士们兴奋的议论声,李登微微一笑:“诸君可要同我打个赌?”
大门前师乐安控诉着福福的嚣张行为:“你不在时福福无法无天,我和王爷好几次都险些被它扑倒。你可管管它吧,这次回去把它带去营房,好好教教它规矩。”
卢肃一边点头,一边抱起狗子狂亲好几口:“哦~福福,乖福福~爹不在的日子里你长大了!快亲爹一口!”
福福尾巴摇成了黄色的花朵,口中嘤嘤哼着,在卢肃脸上留下了爱的口水印。
看到这一幕,师乐安和谢昭同时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噫……”
前厅中,卢肃捧着大碗的羊肉面低头猛吃,一连吃了两大碗面,他才满足地放下了碗筷:“南匈奴这次点了近三千人从军都陉一路南下,想要和营房中的探子里外夹击破了居庸关。”
“嘿,没想到我们来了个瓮中捉鳖,这次打的可是他们的精锐啊。光是战马,都活缴了一千三百多匹。这仗打得太爽了,王妃前些日子送去的马鞍派上了大用场,我派了一支队伍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就在军都陉里面关门打狗!”
说到痛快之处,卢肃恨不得大笑三声。他猛地一拍脑袋说道:“对,要让你们见见那匈奴的大皇子。”
麻袋就这么被卢肃打开了,一只血淋淋的大脑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谢昭咋舌:“听说金务善身高八尺,身形魁梧,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就连他的脑袋,都比平常人大了一大圈。
卢肃一手提起了金务善的头发,一边冷笑道:“这厮有备而来,想着攻破蓟县用王爷的脑袋祭旗!呵……若不是留着这只脑袋还有大用,老卢我早就用它来祭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