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村的油坊是新建的,油坊中的工匠先前只为贵人们磨过香油,并没有榨过菜籽油。
巧手的工匠们看到圆溜溜的油菜籽,又听取了师乐安的意见后,大家聚在一起敲定了榨油的方法。油坊中的榨油工具,也是他们商讨后制作出来的。
油坊中飘着一股浓郁的菜油香味,二人到时,木榨中已经放上了满满的包扎好的油饼。几个精壮的工匠正紧张地站在木榨旁边,等候着王爷王妃的命令。
师乐安震惊地看着油坊中的榨油机和辅助的工具。
这和她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的古法榨油坊一模一样啊!
看看制作精致又牢固的榨笼、木榨、油料槽和集油桶,再看看结实的石磨和大蒸锅,师乐安给与了工匠们高度的赞赏:“真厉害,真的太厉害了。”
只是凭着她的只言片语 ,和几张不得要领的图示,工匠们就能制造出这么好的油坊。
嗅着浓郁的熟悉的菜油味,师乐安知晓,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工匠们一定试验了很多次。
“太了不起了!”师乐安对着几名工匠竖起了拇指,真诚地夸赞道:“诸位巧匠,油坊建得真好,辛苦你们了!一会儿出油后一定重赏诸位。”
听见师乐安的表扬,工匠们红了眼眶,却一个个咧着嘴笑容灿烂:“能为王爷王妃做事,是草民们的荣幸。”
谢昭看着木榨间被稻草包扎好的圆形油饼细看着,有几块油饼上的稻草上已经能看到渗出的油脂了,他有些惊讶:“这里面裹着的是炒熟的油菜籽吗?就这么直接裹好就能压榨了吗?”
陈合解释道:“启禀王爷,菜籽在压榨之前需要炒制磨碎,还要蒸熟后才能装填入模具中。炒制的时间不长,只需要两炷香就能行。不过磨粉和蒸制的时间比较长,光是蒸制就需要一个半时辰。工匠们怕王爷王妃久等,因而提前做好了油饼,等王爷王妃一来,就能直接开始压榨了。”
谢昭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工匠们有心了。”
陈合征求道:“王爷,是否现在就让工匠们开始压榨菜油?”
谢昭摆摆手,“不急,我和王妃先了解一下榨油的基本步骤。”
正如陈合方才说的那样,从生菜籽变成油饼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工序。
晾晒好的菜籽进入炒锅之前还要先从鼓风机中走一遍,吹去其中的残渣和杂质。
然后再入铁锅煸炒,火候不能大也不能小。火候大了菜籽容易炒糊,火候小了菜籽不容易出油。工匠们需要一次次尝试,凭着经验和本能来把控火候,感受菜籽的成熟度。
煸炒后的菜籽还需要入石磨磨成粉,再上锅蒸制。蒸过的菜籽粉变得湿软,更容易放入磨具中制成油饼。
制作油饼也是个精细活。从稻草的摆放到装料的多少,每一步都要工匠们细心摸索。
一系列复杂的工序下来,就是谢昭和师乐安看到的景象了。
越是了解,谢昭越是惊叹于工匠们娴熟的技艺和大胆的尝试。清楚油坊的每一道工序后,他认真道:“那我们现在开始吧?”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成品了。
一声令下后,工匠们拉起悬吊在房梁上的木桩。众人齐心协力向后拉,又同时发力,牵着木桩重重砸到木榨边缘受力的木板上。
“咚”。
一声闷响后,木榨中的二十个油饼受到压力,圆胖的饼身受到木榨挤压,更加紧密地贴合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干燥的稻草立刻被金色的油脂浸染,金色的油脂从稻草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谢昭精神一震:“乐安你快看!”
师乐安笑道:“我看到了,油饼比我想象中还要容易出油。”
当然,她也知晓,是工匠们先前对油菜籽做了诸多加工处理,才能有现在的结果。
一连几声闷响过后,菜油流淌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菜油顺着木榨下方的油料槽快速聚集,缓缓向着集油桶淌了过去。
油料槽的出口处绑着细细的纱布,这道纱布将会对初榨的菜油进行初道过滤。菜油很快将纱布染成了金黄色,流过纱布的菜油金灿灿香喷喷质地浓稠,比香油更加明亮。
“出油了!出油了!”
虽然先前工匠们就尝试过多次小规模的试榨,可是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的,将整个油料槽填满的榨油。大股大股的菜油顺着集油槽流淌,工匠们数月的努力终于见了回报。
“快看啊,这油真好,闻起来真香啊!”色泽金黄香味浓郁,没有奇怪的焦糊味,捶打时出油的速度也无比丝滑顺畅。
收集菜油的木桶中很快出现了厚厚的菜油,看到金灿灿的菜油,工匠们的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他们成功了!
谢昭心情大好,“诸位巧匠日夜辛劳,如今出了菜油,该赏。陈将军,你统计一下,在座的巧匠每人赏银二两。”
谢昭的话语让工匠们激动的情绪到达了顶峰,都说王爷王妃对百姓宽厚,他们终于见识到了。传言果然没错,跟着王爷王妃,只要好好做事,就能得到赏赐。
“弟兄们,加把劲啊——把菜油全部压榨出来!”
“嗨呀!”
捶打油饼是体力活,满满一油料槽的油饼需要捶打成百上千次,才能将其中的油脂压榨得差不多。
得到奖励的工匠们力气满满,信心十足,猛猛捶打了两炷香的时间,直到油饼中再也没有油脂往外渗,他们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一槽油饼压榨完后,接油的木桶换了三只,每一只木桶中都盛了满满的菜油。
陈合先前已经称过每一只木桶的重量了,此刻他命令部曲们抬起木桶,连桶带油称重。
得到总重再刨去,木桶的重量后,陈合不可思议道:“四十八斤六钱,王爷王妃,我们用一百九十斤菜籽,榨出了接近四十九斤的菜油。”
陈将军有些恍惚:“我们营房中,两百斤的猪也就只能出十多斤油。两百斤的菜籽,出五十斤油岂不是妥妥的?我的天,一亩地的油菜籽比一头猪还能出油。”
师乐安笑道:“是啊。今年第一次试种油菜籽,亩产不是很好,平均每亩地能只能产两百多斤的菜籽,来年大家有经验了,产量会更好。这么算来,菜油的成本和价格比荤油便宜许多,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能吃得起。”
谢昭点头道:“对对,菜籽油便宜量大。若是味道好的话,我觉得百姓们能用它来代替荤油。就是不知,菜籽油味道味道如何?”
闻言师乐安笑道:“试试?”
说话间小圆和卫琼分别提着菜和肉进了门:“姑娘,你让我们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师乐安笑着起身,挽起袖子豪迈道:“来吧王爷,今天请你尝尝我的手艺,让你感受一下菜籽油小炒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