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儿回到正殿后,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良久,她问一旁的秦嬷嬷:“冯奉仪是真的死了吗?”
秦嬷嬷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温梨儿的脸煞白的厉害。
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了就没了。
虽然她没有看到冯莹莹的死状,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发出那么大一声巨响,死状肯定很难看。
她回想起今日之事,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得知武王中毒身亡——找秦嬷嬷偷摸准备祭品——冯莹莹带人硬闯进琼华殿抓她的把柄——硬着头皮与之周旋——太子妃和太子上门——冯莹莹身死。
如此算下来,她倒是成了冯莹莹身亡的源头。
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秦嬷嬷安慰道:“主子无需自责,害死冯奉仪的,是她自己。要是她没有害主子之心,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青竹和青梅也在一旁猛点头。
温梨儿明白的,虽说她是源头,但要不是冯莹莹自己跑过来害她,又怎会有后续一系列的事情呢?
她只是惋惜,惋惜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至于她藏在梁上的东西,温梨儿猜测,定是殿下让人拿走了。
刚刚在大殿中,太子有意无意的打断冯莹莹以及她和秦嬷嬷的话,明显就是在帮她隐瞒私设祭坛之事。
只是,她和秦嬷嬷藏好东西,走出偏殿,再到随冯莹莹重新走回偏殿,根本没有过多长时间。
殿下是何时发现的呢?又是何时将东西拿走的?
她想的脑袋发晕,想不明白就决定还是不想了。
等殿下过来时,她亲自问问他便是。
温梨儿又亲自去了儿子的寝殿,见小家伙睡得正香,便放心了。
没有受到惊吓就好。
温梨儿回自己的寝殿又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太子殿下过来。
她有些紧张,殿下不会……生她的气了吧?
她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给太子写一封信,主动承认错误时。
就见青竹走了进来。
青竹手中拿着一封信。
“主子,殿下刚刚同太子妃一同离开了,永泰公公让奴婢将这封信交于您,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写的。”
温梨儿傻眼,殿下这是就已经离开了吗?都不进来看看她和孩子吗?
这念头一起,她差点一巴掌拍死自己。
殿下现在还在守孝期间,踏足一个妾室所住的宫殿容易引发争议。
好在有太子妃一起,舆论风波什么的,可以直接扼杀在摇篮了。
要是殿下让太子妃先离开,再单独留在她这里,难免会传出一些不孝、好女色等名声。
温梨儿长舒了一口气,将青竹递来的信展开。
殿下在信上说,自己要过三个月左右才会过来看她,期间会让人过来抱枭枭。
然后让她照顾好自己,别做危险的事情等等。
等到了信末尾,殿下又道了句:
——武皇叔未死,梁上之物孤已经让人销毁,其原因待孤有时间再与你细说——
勿念。
温梨儿看到这,有些懵逼。
武王没死?
那她今夜给一个活人烧了纸,多不吉利啊?!
想到民间关于‘烧活人纸钱,阎王提前勾魂’的传言,她脸色又煞白了几分。
虽然,她不信这些。
但毕竟涉及到救命恩人的阳寿,她不敢有丝毫马虎。
温梨儿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心里连连告罪,回想着民间关于此事的禳解之法。
她记得有一个正统的禳解仪式。
祭拜之人需用新裁的黄纸朱砂书写‘消灾疏文’,言明‘前误以生人作亡魂,今焚化以解阴阳之厄’;
再备三牲酒礼向城隍庙的方向跪拜禀明原委;
被祭拜之人还需亲自踩破一个陶盆,象征‘破阴返阳’等等。
温梨儿不由又想到家中的阿娘与父兄。
他们烧得只会比她更多……
温梨儿的脸都僵了,匆匆将殿下今日送来的信在烛火上烧毁。
又提笔给殿下回信。
一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该在宫中私设祭坛云云;
二问她能不能为武王做禳解仪式;
三问她能不能将武王未身亡的消息告诉家人。
……
太极宫。
西南角一处偏殿内。
晏时叙见着眼前这个身体还未恢复,便点了一桌油腻膳食大快朵颐的武王,嘴角微微抽搐。
武王一连干了五婉饭,见桌上的菜还未吃完,便将碗递给身后的陈牧。
“再来一碗!”
陈牧脸色一僵,出声提醒道:“王爷,按您以往的饭量,该是吃饱了的。且您今日点的菜色过于油腻,不利于您现在的身体康复。要不……咱还是别吃了?”
武王‘砰’的一下将筷子放下,骂道:“你懂个屁!就是因为消耗了身体,才该多吃大鱼大肉补充体能。晏龙誉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敢给老子下毒!等本王康复后,他就死定了!”
见陈牧不给自己舀饭,武王拿了勺就要自己舀,却被晏时叙给拦下了。
武王瞪他,气得都不想吃了。
一个个的,娘们唧唧的!
晏时叙失笑道:“武皇叔,等您的身体完全康复了,想吃什么侄儿都不会拦您。今日誉王夫妻便会返回京,侄儿有一法子,有八成把握让他亲口承认毒是他下的,武皇叔要不要听听?”
武王闻言,立马就竖起了耳朵。
等两人商讨完后,武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恨不得现在就去实行。
但不着急,等他的身体彻底恢复后再行动也不迟。
晏时叙还要继续去前殿为皇帝守灵,他起身要走。
走了两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桌上盛米饭的瓷盆。
武王疑惑:“怎的,你要来点?”
晏时叙摇头,指着那个已经见底的瓷盆道:“武皇叔将这个盆摔了如何?”
武王:“???”
晏时叙同他解释温梨儿以为他中毒身亡,偷偷为他烧纸钱之事,然后还有温梨儿所说的禳解之法。
武王的一张嘴都张成了o形。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转头看向同样有些惊讶的陈牧,感慨道:
“本王这该死的魅力,现在连东宫的女人都对本王有意思,这着实让本王有些不知所措。”
陈牧:“……”
晏时叙:“……”
晏时叙极其无语地上下打量了武王一眼,很不客气地道:“武皇叔怕是对‘魅力’两字有些误解,这一点,侄儿还是有自信胜过武皇叔的。”
陈牧在一旁点头:“远胜。”
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