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叙又和谢甄容说了会闲话,便提起了温梨儿的事情。
“皇后,温贵妃自进宫后,还未见过家人。前几日温侍郎提出带家人进宫看看温贵妃和大皇子,朕已经准了。等人来了后,你安排一下。”
谢甄容一愣,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以温贵妃现在的身份,见见家人也不算过分,等人来了,臣妾会派人安排的。”
晏时叙疑惑的看了眼谢甄容。
她如此平静,没有同他吵闹,让他莫名有种不真实的怪异感。
今日过来要说的事已经说明,他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晏时叙嘱咐庄嬷嬷等人照顾好皇后,便起身离去。
谢甄容看着他的背影,似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只是,她眼中的泪却无声的流了满面,眼中满是死气。
庄嬷嬷挡在床边,阻隔了其他人的视线。
又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这才掏出手帕,满脸疼惜的为谢甄容拭泪。
谢甄容突然扑入了她的怀中,泪如雨下。
她压抑着呜呜哭声,似杜鹃啼鸣。
庄嬷嬷一瞬间也红了眼眶,轻抚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什么。
温梨儿这边,大早上起来,就吩咐宫人将碧玺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连院子里都没有留下一片落叶。
她太过急切,在大殿内来回走着,思考着爹娘和兄长何时会进宫。
枭枭躺在摇椅中,眼珠子随着她的走动转动,看上去很是机灵。
温梨儿走着走着,就一拍脑袋。
她忘记写菜单了!
爹娘和兄长第一次进宫,得让他们在宫里好好用一顿饭。
她叫秦嬷嬷和青梅青竹帮自己想菜品,自个拿了笔记在纸上。
这记着记着,就写了满满一张宣纸。
秦嬷嬷和青梅青竹伺候了温梨儿近三年,第一次见她精神如此亢奋的模样。
但想想也能理解。
三年不见自己的爹娘,能不激动嚒。
寻常人家姑娘出阁,只要不是两地相隔太远,一年总能回娘家一两回。
可进宫就有些不一样了,同家人通个信,都需要皇帝开恩。
温梨儿这边开心的无以复加,温家人那边也平静不到哪里去。
梁雨荷翻箱倒柜的,要找今日进宫穿的衣裳。
她皱了眉,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就没有合适的呢?这要进宫见梨儿,我总归得穿得体面些。”
温庭宽嘴角微微抽搐。
因他们一家人这次进宫,是皇帝特许的私人探视,可着常服。
可这也彻底暴露了他家夫人的选择困难症有多严重。
温庭宽提醒道:“夫人,你昨日挑的那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不错……”
梁雨荷连连摇头:“现在看着,不太适合我这个年纪,穿了会被人笑话装嫩的。”
温庭宽:“……那你前日挑的那身紫绡古烟纹碧霞罗衣看着稳重,就那身?”
梁雨荷咬唇,还是摇头。
“那件看着有些老气,不衬我肤色。要是让梨儿看了,定以为我在家里过得不好。”
温庭宽满头黑线。
梁雨荷怒:“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嫌弃我!”
温庭宽忙起身哄人:“怎么可能,我便是嫌弃自己,也不会嫌弃夫人你!”
说着,温庭宽亲自给她翻出一件天青色绣如意云烟裙。
“这一件绝对合适,既衬夫人肤色又不显老气。”
梁雨荷将信将疑的拿了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不太确定的问道:“真的?”
温庭宽点头如捣蒜:“真的!”
梁雨荷便将裙子放到了一边。
“你们男人的眼光可不能相信。”
她又纠结了片刻后道:“我还是穿这件吧。”
说着,她拿了一条缕金挑线曳地裙换了。
温庭宽:“……”
庭院内,温执言见爹娘迟迟未出来,过来敲门询问情况。
他身着月白襕衫,外罩竹叶纹缂丝,领缘滚银灰卷草锦边。
腰间蹀躞带,悬白玉砚滴、错金香囊并青绸诗袋。
端是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
梁雨荷看着儿子的模样,满意的连连点头。
一家人驾着马车来到了宫门口。
门口值守的羽林军早已经收到了命令,核对了身份后,就将人放进了宫。
谢甄容得知温家人来了,当即派了两名内侍过来,将人领去了碧玺宫。
温梨儿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通传。
“——温侍郎携温夫人、温少爷求见。”
秦嬷嬷刚去膳房嘱咐了一番后回来,听到通传,斥道:“喊什么喊,还不赶紧将三位贵人请进来!”
温梨儿隐约听到了外头的声音,眼眸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亮光。
她等不了一点了,自个提着裙摆就朝外头狂奔。
远远的就看到了爹娘和兄长,温梨儿眼中的泪根本忍不住,哗啦啦的流。
等她跑到三人跟前时,眼眶已经被泪水糊住,看不清人。
温庭宽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他当即就要行礼,被温梨儿一把拉住。
“爹,你这是做什么!”
她哭得稀里哗啦,又扑进梁雨荷的怀里,大声喊娘。
梁雨荷哪里忍得住,回抱住她,两人哭成了一团。
温执言无奈扶额,提醒道:“娘,梨儿,今日得皇恩相见,是大喜事,你们莫要再哭了。”
梁雨荷想着,好不容易见上一回,是不该哭的,可就是忍不住。
温梨儿从娘亲的怀里抬起了脑袋,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温执言。
“哥哥。”
温执言心头蓦地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