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
傅知珩坐在靠窗的位置,微微侧头,伸手点亮了手机屏幕。
映入眼帘的是他与季阮之的合照。
是在南城的病房时,傅知珩趁着季阮之睡着偷偷拍的。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上的脸庞,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玻璃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
微弱的手机屏幕光芒映照在傅知珩眸中,携卷着一丝偏执。
季阮之。
这个世界太小了。
原来我们早就相识。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落在床上充满褶皱的被间。
季阮之早早起来,她洗漱完毕后,坐在梳妆台前,精心地化起了淡妆。
略施粉黛后,更换了化妆手法的她的她竟显得愈发娇艳媚气。
阿珩。
蛇,今天就要出洞了。
此次发布会至关重要,因为江家和傅家都会派人出席。
她深知自己不能过于引人注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没回到江家,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后台,江聿特意将她安排进了礼仪队。
季阮之换上了礼仪小姐统一的黑色旗袍,这件旗袍剪裁得体,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毫不吝啬地展现出了她修长洁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她穿上平底鞋,开车向会场驶去。
酒店距离会场并不远,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
将车在地下定车场停好后,季阮之拿过副驾座位上的黑色高跟鞋,换好,进了会场。
主办方与各位合作伙伴的老板们鱼贯而入,每个人的身后都紧跟着一名仪态端庄的随身礼仪小姐。
“知知,今天你跟着我。”
江聿看着面前好似换了气质和一张脸的妹妹,只觉得女人化起妆来真是鬼斧神工。
“好。”
江聿向前走了两步后突然顿住了脚。
“对了知知,季庭桉的肾源找到了。”
“……”
听到这个消息,季阮之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江聿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心中还憋着一股闷气,
“你要是气不过的话,我就推……”
江聿还没说完的话被季阮之打断。
“不要!哥,在季家生活的这些年里,他一直都是真心诚意对待我的。”
“虽说季庭桉向我表白这事确实有点违背道德常理,但归根结底,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在我的心里,季庭桉始终都是我的亲哥哥,所以,我由衷地希望他能够平平健康。”
她希望他好。
听完季阮之这番话,江聿定定地望着她,眼眸中的神色异常复杂。
说不吃醋那是假的,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妹妹,突然就他妈多了个哥。
妈的,真想让那小子就这么死了得了。
但只要是季阮之决定的事,他都会尽量去满足。
季家对不起她,江家又何尝不是。
“好,我来安排。” 江聿沉声道。
“知知,今天鱼龙混杂,你听我的,别自己乱跑,等发布会结束,我带你去见姑姑。”
…
江家所举办的发布会向来随性。
季阮之在会场大厅看见了傅司铎。
他穿着一套精致的灰色西装,他身材欣长,优雅地手持一只高脚酒杯,站立于人群之中,与旁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与教养。
就在这时,江聿从侍酒师的手中接过一杯红酒。
“在一旁等我。”
他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向着傅司铎走去。
两人靠近,江聿嘴角微扬,礼貌地开口。
“司铎,真是好久不见了。”
傅司铎闻声转过头来,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微笑,“是啊,的确是许久未见了。”
江聿抬起酒杯,与傅司铎轻声一碰。
如果傅司铎是权贵阶层教养有方的杰出典范,那么江聿则恰似冬日里高悬天际的冷冽骄阳。
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恰到好处矜贵与清冷的气质,既不张扬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四弟遭遇不幸之事,整个傅家上下皆为此深感悲痛,四叔也因心情沉重而未能前来参加今日这场发布会,在此,我深表遗憾和歉意。”
“无妨,生意场上的合作对象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方案能让江家满意,利益最大化就好,你说呢?”
“是,话糙理不糙。”傅司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再次举起酒杯向江聿示意,然后轻抿一口杯中的美酒。
紧接着说道,“傅家的方案,毋庸置疑必定会是最优化的。”
“司铎谦虚了,不知这次的方案,是你的出的,还是……小傅爷?”
江聿唇角轻勾,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傅司铎。
就在这时,傅瀛一手优雅地端着精致的酒杯,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揣在兜里,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将揣兜的手拿出来,顺势拍了拍江聿宽厚的肩膀,笑着夸赞道:“江家贤侄啊,多年未见,竟出落的如此一表人才。”
“傅伯父谬赞了。”
他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避开了傅瀛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对傅瀛礼貌地笑道。
“贤侄不必如此谦虚,小小年纪,江老就有意让你接手江家,再说咱们本就是一家人,犬子和江家的联姻……”
“傅伯父,发布会开始了,还请与我一起入座吧。”
正当众人交谈甚欢之际,季阮之静静地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她的心中感到无比的烦闷与不平。
阿珩。
这本该都是你的荣光。
众人入座,因为车祸爆炸的事件,傅知珩座位的名牌被暂时更换成了傅司铎。
季阮之在台下看着傅司铎应对如流地回答记者的各个问题。
她心中一声冷笑。
不知道的还因为这次的策划是他做的。
一位记者率先开口问道。
“江氏的海运业务,在t国那可是当之无愧的行业翘楚,但是在巨型货物这方面却一直是短板,不知道这次与傅氏合作,是否可以完美解决呢?”
傅司铎微微调整了一下手中的话筒,面带自信地回应着。
“这一点毋庸置疑,江氏拥有领先业界的芯片技术,而且我们研发出的特材承重船舱更是独树一帜,二者相辅相成,此次合作必将取得巨大成功!”
就在这时,现场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提问声。
“请问傅总,据外界传闻,傅氏原本将水运业务交由小傅爷傅知珩来打理和运作,然而不幸的是,傅四爷离世,那么,对于傅氏未来的水运合作事宜,是否都将会由您亲自出面进行交涉呢?”
闻此言,傅司铎先是沉默片刻,随后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缓缓说道:“四弟去世的事情,傅氏上下无不悲痛欲绝,这件事终究属于傅氏的家事,在此我并不想过多提及。”
“但就目前情况来看,日后有关水运合作的相关事务,大概率仍将由我继续负责处理。”
话音刚落,另一名记者迅速举起手中的话筒,迫不及待地问道。
“傅总,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相信也是众多人最关注的问题,请问您是否有女朋友,又或者说您是否已定下婚约呢?”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傅司铎身上。
这可是傅家大少爷。
傅知珩没了,谁要是能嫁给他,那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傅司铎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江聿,“至于我的婚约……”
“嘬嘬。”
就在这时,拍手声夹杂着戏谑的嘬腮声从会场门口处传来。
众人循声而望。
“……”
“是……小傅爷?”
“这,傅氏四公子竟然没死?”
“那这么多天,他都去哪了?”
记者看到这爆炸性的一幕,纷纷议论起来,起身向着傅知珩簇拥而去,却被暗影有效地隔在了两旁。
季阮之感到一阵眩晕,她僵硬地侧头看向门口。
只见傅知珩穿着黑色大衣,大敞开来,露出了里面精致的黑色的休闲西装。
他懒懒地靠在门口,眉头轻挑,一双如幽暗深潭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司铎。
他扔掉指尖的烟,不疾不徐地向着场内走去。
季阮之只觉得脑袋里嗡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了。
她脚下一软,被一旁的礼仪小姐搀住了。
“这位小姐,小心点呀。”
……是傅知珩。
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