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已经提前在医院等着傅知珩了。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小姐,能把堂堂小傅爷迷成这样。
季阮之被一群人快速推进了抢救室。
傅知珩想要跟进去,却被医生和陆寅拦在了门外。
江聿看着那辆猩红的担架车一闪而过,愣在了原地。
是她。
可既然江浔知一失踪就是十几年。
那么定是事有蹊跷。
不知道在场的谁就有可能是蛰伏在草丛中的毒蛇。
稍有疏忽,就会致命一击。
所以在没有确定她就是自己妹妹之前,江聿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跟随而来的暗影快步走到傅知珩身边,低声禀报:“四爷,人捞出来了,还活着。”
傅知珩却好似听不到一般。
他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地盯着抢救室门上面的指示灯。
血红的三个字。
抢救中。
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很快便在椅子上汇聚成了一小滩。
陆寅见傅知珩只是失神地看着指示灯,慢步走上前。
“珩哥,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傅知珩却仿若未闻,自从季阮之被推进抢救室,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没再说一句话。
都怪他。
是他在拳场刺激了她。
是他坏事做尽,遭了报应。
她那么小的身板,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啊。
这是傅知珩的人生字典里,第一次浮现出“报应”两个字。
见傅知珩沉默不语,陆寅眉头微皱,一把拉住暗影,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回去吧,看住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别让他死了。”
“是,寅哥。”
须臾,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名护士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出,手中握着两张单子。
她径直来到众人面前,语气急促而紧张。
“患者伤到了血管以及一小部分肝脏,出现了大出血,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现在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你们谁能签字?”
听到这个消息,傅知珩原本低垂的眼眸猛地抬起,直直地盯着护士手中那张病危通知书。
“我签。”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傅知珩站起身,那双染满鲜血的手,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中接过了那份病危通知书。
手上的血渗透了纸张,他看着通知书上姓名那栏里的“季阮之”三个字,手不受控制,抖得更加厉害。
过了片刻,傅知珩拿起笔,在通知书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坐回椅子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三个小时后,指示灯熄灭。
天已经快亮了。
季阮之被推了出来。
傅知珩站起身冲了过去,他看着躺在床上带着呼吸罩的季阮之,双目紧闭,双唇几乎无一丝血色。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她在呼吸。
看着这样的季阮之,傅知珩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又在看到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时收了回来。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摘掉了口罩。
“江少爷。” 他向傅知珩身旁的江聿打了招呼。
见傅知珩脸色变冷,他又紧接着赶忙说道:“患者命是救回来了,但是她失血过多,需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至于能不能醒过来,还是要看她的求生**。”
说完,他顿了顿,同情地看了一眼傅知珩,“她肚子里的孩子,没留住,我们尽力了。”
见季阮之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傅知珩才同意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玻璃窗外,傅知珩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季阮之,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她安静的像是不存在。
只有心肺检测仪的曲线在证明她还活着。
江聿走上前,手中拿着还未开袋的无菌服,他拍了拍傅知珩的肩膀,“进去看看吧。”
傅知珩不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过了半晌,他低声唤道:“陆寅。”
“珩哥。”
“人关在哪?”
…
南城的清晨,雨幕如织。
“啊——!” 昏暗的房间内,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傅桑宁呆呆地站在一旁,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目光惊恐地望着眼前周身戾气暴涨的傅知珩,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吓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上家究竟是谁?”
低沉阴冷的声音从傅知珩的薄唇中吐出,他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
男人满脸痛苦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他张了张嘴,虚弱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只见傅知珩阴翳的眼底布满了血丝,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下一秒,他伸出手握住男人的食指,毫不留情地缓缓用力向上折去。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嘎嘣”声响起,男人的食指瞬间被折断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啊——!”
“傅……傅爷,我真不知道,我根本没见过上家啊。”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啊——!”
黑衣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他疼得面容扭曲,眼泪混着鼻涕一起往下流。
“哥……”
傅桑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喊道。
听到这,傅知珩闻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缓缓转过头来,泛着乖戾寒光的黑眸冷冷地暼向傅桑宁。
“哦,我差点忘了,还有你。”
他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让傅桑宁感到如坠冰窟。
…
率先得到消息的傅家人,连夜赶到了南城的医院。
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林蔓青一眼就看到了正跪在重症监护室门前的傅桑宁。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大步流星地朝着傅桑宁飞奔过来。
她脸上挂着泪将傅桑宁搀了起来,然后猛地转身,怒目圆睁地瞪着不远处的傅知珩,愤怒地质问道:“傅知珩,你这是在干什么!她是你妹妹!”
傅司铎目光紧紧锁定在重症监护室内浑身插满管子的季阮之身上,感到心里泛着闷闷的疼。
他声音颤抖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怎么回事?”
傅知珩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有手掌处缠着的纱布上还沾着大片的血污。
他的嘴里咬着一根烟,透过朦胧的烟雾,一双眼直直地看着玻璃里面的季阮之。
“那你要问问你的好妹妹。”
“桑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司铎看着傅桑宁,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质问。
“大哥……真的不是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桑宁红着一双眼,哽咽着说道。
不过就是一个季阮之,傅知珩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自己可是他的亲妹妹!
闻言,傅知珩从病房内收回视线,他冷笑着一步步走向傅桑宁。
“你要干什么?!” 一旁的林蔓青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把将傅桑宁拉到自己身后,紧紧护着。
傅桑宁躲在林蔓青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她看着向自己逼近的傅知珩,吓得脸都白了。
“傅知珩你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不足轻重的穷丫头,我可是你亲妹妹!”
傅桑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大声吼道。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感觉到身前的安全感骤然消失。
紧接着,额头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僵在了原地。
傅知珩的黑眸腾地燃起一把暗红色的幽火。
他拽开林蔓青,右手瞬间拔出腰间的手枪顶在了傅桑宁的额头上。
保险声响起。
傅知珩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就在这时,一直黑着脸站在一旁没做声的傅铖喊道:“够了!亲生兄妹,成什么样子!”
傅知珩却无视了他。
他的食指搭在扳机上,声音阴冷如杀。
“傅桑宁,她要是醒不过来,我要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