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
她看不见,就在她挥起手打向他的时候,那枚戴在她手上的粉钻戒指不经意间刮到了他的耳廓,一阵细微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季庭桉的思维一片混乱,他眼神怔怔地看着季阮之,右腮发烫。
季阮之刚才那一记耳光,仿佛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在了他的心间。
将他从幻想中猛地拽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
“为什么?” 他满脸疑惑与不甘地开口。
十七年,他们几乎没有吵过架。
可如今,仅仅是因为他迟到的爱意,她竟然会对他如此动怒,甚至不惜动手打人。
只见季阮之缓缓地抬起手,那枚镶嵌着粉钻的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炫目的光。
“季庭桉,我结婚了。”
她毫不退缩地抬起头,继续说道:“傅知珩是我的丈夫,我很爱他。”
“哥,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还请你清醒一点,我们是兄妹。”
季庭桉看着季阮之指根处晃眼的戒指,只觉得血气上涌。
自己默默爱了七年的女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告诉他,她结婚了。
这些年来,为了维护季家的声誉和颜面,他拼尽全力压抑着自己内心深处对季阮之的那份情感。
每当见到她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她只是自己的妹妹而已。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曾经努力维持的平衡和自欺欺人全都土崩瓦解。
可笑又荒谬。
凭什么?
季庭桉的双眼渐渐泛起了红丝,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把攥住了季阮之的手腕。
他看着那碍眼的钻戒,攥着她的手越发地用力。
“阮阮,我不认。”
季阮之看不见,但被无限放大的其他感官却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前方的强大压迫感。
这让她感到害怕。
她使出全身力气试图从季庭桉的桎梏中挣脱开来,可越是挣扎,对方攥在她腕间的力道就越大。
“季庭桉,你放开我!”
季庭桉惨淡地笑着,笑容中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
既然卑劣的人是他。
那么踏入深渊的人,也应该是他。
“阮阮,我爱你。”
“早在七年前,我就发现自己爱上你了。”
“我不愿你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一想到你和傅知珩拥抱,接吻,我就嫉妒的想要发疯。”
“什么季家,什么流言蜚语,我都不在乎。”
“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时的你总是喜欢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嘴里还甜甜地说着‘阮阮最喜欢季庭桉了’。”
“阮阮,这一步,让我来走,所有的过错皆由我而起,是我对你心怀不轨,我会去跟父亲坦诚一切,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所以,你不要……不要嫁给傅知珩,好不好?”
听到这里,季阮之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瞬间卸去了她与季庭桉腕间的较劲。
她的双眼空洞,失了神一般怔愣在那。
季庭桉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她对过往的认知。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季家的存在竟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更未曾料到季庭桉会因为这份感情而犯错至此,陷入误会的沼泽中这样难以自拔。
她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
“季庭桉,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
听到这句话,季庭桉身形一晃。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扶着桌子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恶…心?”
季庭桉的喉咙里艰难地发音,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哀鸣。
“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我爱傅知珩,我嫁给他了。”
“而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哥哥。”
季阮之的话像是寒风,毫不留情的冷进了他的骨髓里。
季庭桉的眼角泛红,带着一丝祈求般的神情望向她。
他的声音嘶哑疲倦,“你爱傅知珩,哪怕他亲手打掉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吗?”
“……”
沉默在空气中不断地扩散开来,逐渐变大、变强,最终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季阮之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原本愤怒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愕。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说…什么?”
“阮阮,我不会害你。”
“可我看到了你的病历,自愿流产同意书上,确实签的是傅知珩的名字。”
季庭桉一脸焦急地看着眼前的季阮之,试图让她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不可能!阿珩他不会的…”
季阮之的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傅知珩昨晚说过的那些话如同恶魔一般,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之之,这个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她的指尖颤抖着。
季阮之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怒与绝望。
她大声吼道:“季庭桉,我不爱你,你不要说阿珩的坏话。”
季庭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阮阮,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你,更不会骗你!”
“他傅知珩是什么人?还是你真的觉得,他会对一个女人掏出真心?”
季阮之的脸色愈发苍白。
“这不可能!我给他打电话,我们当面对质。”
说着,她便伸手去摸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由于双手颤抖得厉害,她尝试了好几次才划开屏幕,语音拨号打给了傅知珩。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打了一次又一次。
他不会的。
阿珩不会的。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只听见有人焦急的喊着,“五小姐,五小姐您不能进去……”
“季阮之,你给我滚出来!”
“砰——”
门被无情地撞开。
还没等季阮之反应过来,一股火辣的疼痛如电流般迅速传遍了她的脸侧。
傅桑宁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掌力道极大,打得季阮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傅桑宁满脸怒气,声嘶力竭地朝着季阮之吼道:“季阮之,你就是个灾星!”
站在一旁的季庭桉见状,急忙跨步上前,将季阮之护在身后。
他对着傅桑宁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那都要问问你的好妹妹都干了些什么!”
傅桑宁双眼通红,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兄妹俩。
下一秒,两行清泪便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脸颊滚落而下。
她一边用手指着季阮之和季庭桉,一边泣不成声地继续叫嚷着。
“你们两个病秧子,为什么不去死?季阮之,你把我哥和吴漾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