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婶子不是说城里现在乱套了吗,咱们家还有两罐子盐呢,又不是非得进城买。”
“老二,以后咱们家有什么,缺什么都不能往外说,听见没?”
赵夏竹刚想问为什么,可是看自家长姐一脸严肃,只能轻轻地回了一句,“哦……”
当姐妹俩好不容易赶到城外的时候,城门已经开始只出不进了。城门口闹哄哄的,比平时多了好几百个士兵把守。所有要进城的人被赶出了三丈远。
“官爷,这怎么就不给进了?”赵春兰向维持秩序的士兵打探道。
“不该你问的别问。”
“阿姐,现在怎么办?”赵夏竹脸上满是焦急。
赵春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又转向士兵,“那能不能劳烦官爷跟知县大人说一声,就说下湾村的赵春兰有事求见。”
士兵闻言不由高看了赵春兰一眼,没想到一个乡野丫头竟认识李大人,莫不是诓人的吧?可是那又如何,下潭县现在是由钱都统暂时接管。
“李大人刚刚接了调令,升迁建安知府,如今正忙着收拾行李呢,只怕是没空见你。”
升迁?还是建安知府?朝廷操作还真是个谜,那位究竟是想保建安府呢,还是要放弃李鸿皓那小老头啊?这哪里是升迁,分明就是催命!
这来都来了,让她白跑一趟那是不可能的!
“那能不能麻烦小哥帮忙叫一下周勤周大叔啊?”
周勤?士兵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虽然军政分治,但这周勤他倒还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认识衙门里的人。
“你等会儿。”
士兵招呼过旁边一样在维持秩序的一个杂役交代了几句。
赵春兰等了将近两刻钟周勤才匆匆赶来。
“丫头,你咋来了?”周勤因为跑得太急嘴里喘着粗气。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给进城了?”
周勤环视周围,附耳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大人调任了,城里是钱都统管着,今晚怕是要封城,你赶紧回家,最近别乱跑。”
他想到赵家的情况,顿了一下又交代道:“实在不行就进山躲一阵子。”
山中有猛兽,但有时候敌军匪徒可是比猛兽更可怕。
她本来想着这人不能进城,那就让人把东西从城里送出来的,但如今这情况她也不敢多待,和周勤告辞之后,她是铆足了劲地往家赶。
“什么?进不了城了?”
正在给自家修整围墙的刘广生吓得差点没从梯子上摔下来。
“嗯,据传言说今晚有可能封城,我就和您说一声,您跟村里说一下,免得大家跟我一样白跑一趟,现在外面可乱了。”
一听到封城,刘广生脚都软了。
“阿姐,里正爷爷也要修和我们家一样的围墙吗?”
“应该是吧……”
刚进村,赵春兰就发现村里不少人正往家里拖竹子,看来不只是里正家有这样的打算。
“阿姐,刚刚在城门口,他们说要打仗了是吗?打仗了是要死很多人吗?”
赵春兰沉默地赶着车,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她如今只是个孩子啊,她只想好好地活着!
她要回家,回那个阳光普照插满红色鲜艳旗帜的国度,这要啥没啥的鬼地方谁爱待谁待!
“呜呜呜……”
想着想着某人不争气地嚎啕大哭起来。这把一旁的赵夏竹吓得不知所措,竟也跟着嚎啕大哭。
一时之间,附近的村民惊得都围了过来。
最后两姊妹是在村民的护送下回的家。
同时另一个消息传遍了下湾村。
县里封城了!
消息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县城封城了,赵家姐妹进城买粮,粮没买到钱也被抢了,还好骡车跑得快,要不然人都要没了,这不一路哭着回来的,估计吓得不轻。
下湾村这边只是闹了个大乌龙,赵家村那边就热闹了。
话说进城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赵树根一家也早就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取消征兵划为军户的事,一直为早上的事懊悔不已,可是这已成事实,若是反悔他们可赔不起族里十年的香火钱。
这香火钱说的可不是单指购买香火蜡烛的纸钱。而是每年按族里人头数收取的人丁钱,一个人也就十文钱。
一个人收五文钱,年节用来购买纸钱蜡烛和祭品,清明那一天祭祀完祖先之后,齐聚一堂吃分福饭,这真不算多,可是全村有五百多人啊!
五百多人,一个人五文,一年就二两多银子,十年那可是二十多两啊!
本来赵孙氏偷鸡不成蚀把米已经够难受的了,可是这眼看着天就黑了,好不容易等到赵大江回来,只等来了一句话。
钱丢了!
“你这败家玩意儿哦!你怎么不把你自个儿弄丢了!那可是十两银子,十两啊!”
赵孙氏被气得差点儿晕死过去。
“大哥,不对吧?这村里人早就回来了,你干嘛去了?这钱你说丢了就丢了?”
“老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好大哥,你每次说谎的时候左手总会提裤腿子。”
赵大江闻言心虚地将手收到身后,而这一切都落在了所有人眼中。
“老大!”赵树根咆哮道。
“爹,是真的丢了!”
赵大江是真的要哭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那样的念头。
原来今天赵大江排着队伍还没进城,城里的消息就传到了城外。
与别人赶着进城囤物资不同的是,赵大江比别人看得更加的长远。
若是南沧国真的打了过来,待在县城里远比待在家里安全,除非人家屠城。
所以他自作聪明的打算在城里租一处宅子,尤其是后来城门只出不进之后,他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房子没租到,钱还丢了!他本想报官的,结果人家把他当闹事的给丢出了城外。
“大哥,分家吧,反正二哥过继出去了,三哥那边也断了,也不差我们两个!”赵四海顿了一下接着道:“那十两银子就分做四份。”
“我说了,那十两银子没了!”赵大江吼得青筋凸起。
“就按老四说的,我跟老四,老头子你跟谁?”
“老大,我最后问你一遍,那十两银子呢?”赵树根死死的盯着赵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