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二十来户人家落户东田村,有山里出来的黑户,有颠沛流离的流民,也有从各地流放过来的罪人,鱼龙混杂。
其他三家人原本是打算先一起把赵家的田地开出来的,不过被赵春兰给拒绝了。
“你们先忙活你们的,我这边还没想好怎么规划。等我规划好了再告知你们。”
规划?水田不都是种水稻吗?还需要规划?难不成大小姐还想种糖蔗不成?可是他们也没带有糖蔗种啊!
“春兰,要不我和阿源回一趟下潭县拉糖蔗?只是估计能拿到的机会不大,毕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回去路上又是一个多月,估计只能订下种子明年再种了。”
“我暂时没打算种糖蔗。就如罗叔你所说的,如今回下潭县只怕也拿不到蔗种。”
她们一家是军户,要想出这永州府若是府衙里没人只怕是不容易的,但罗阙他们不同,打点一下,办个路引就能解决,只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各家的糖蔗都榨得差不多了,如今回去怕是糖蔗渣渣都不剩了。
“啊?”罗阙听她说好好规划规划,还以为她是想继续种植糖蔗呢,毕竟那东西制糖之后确实是挣钱。
“之前那毛英说东田村以前有多少户人家?”赵春兰问道。
“将近两百户,怎么了?”
这怎么突然又扯上东田村来了,不是正说着地里的事儿吗?罗阙都给整得不明白了。
“咱们整个村子也转得差不多了,你就没发现什么问题吗?”赵春兰继续问道。
罗阙摇摇头。
赵春兰提醒道:“村里大概有多少家房子?”
罗阙没有说话,倒是罗源一下就炸得跳了起来,“那姓毛的骗咱们!”
“那倒不至于,他这么做于他有什么好处?”罗阙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那为什么村里只有不到百户的房子?”秦朝阳不解。
“因为有的塌了!”罗阙说道。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这跟种不种糖蔗有什么关系。
“你们看这水泡纹。”
赵春兰走到院墙根边上,指着那一层层的苔藓接着说道,“从这墙根上可以看出,这地方每年都会不同程度的被水浸泡过,村里的房子除了那些砖瓦房,这泥土房看着也是前几年刚做的,只是即便如此多数的院墙都出现了坍塌。”
她走到一旁堆放的柴火堆旁,“你们不觉得这捡回来的柴火奇怪了些吗?”
罗阙闻言恍然,“这是消失了的房子!”
“嗯,还算不太笨!那些塌得比较严重的,看泥土的成色应该是建得年头比较靠前的房屋,家里条件比较困难的,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怕是只能搭建木房子了,所以村子里有的地方比较空旷,估计那原本应该也是有人家的。”赵春兰点头道。
“我说这柴火怎么那么整齐划一呢!”秦周氏感叹道。
“可是,就算是房子倒塌了,这木头不也应该是堆在一起的吗?我们捡的时候为什么零零散散的?”周李氏甚是不解。
“估计是被水冲散了,怕是洪涝在这东田村是常有的事,要不然也不至于家家户户把房子的地基都打那么高!”她指了指比院子的地面高出将近三尺的房子。
周李氏嘟囔了一句,“我就说这南沧国的人,建个房子怎么奇奇怪怪的,那么高的台阶整天上上下下的,出入他们也不嫌麻烦!”
“看来咱们分到的这些人家,之前在村里过得还算是不错的,那些没了的房子,只怕都是些木头搭起的房子。毕竟咱们可是连墙根都没看到啊!”秦周氏感叹道。
“之前每隔几年总能听到说南沧国又洪涝了,没想到这么严重!”罗源的双眸带着一丝丝的忧伤。
“那大姐,以后咱们都要生活在这里了吗?咱们会不会也被水淹啊!”赵夏竹紧张地问道。
“不会的,阿姐会想办法的!”
看到两个小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只怕是当初李秋香的溺水给她们留下了阴影,赵春兰忙抱着两人安慰。
“这如今已经入秋了,雨水不多,咱们暂时应该不用担心涝灾这个问题。我们家的田地比较靠近河岸,我先想想怎么应对这个问题,你们的地种水稻是来不及了,不过这儿的冬天应该没有下潭县那么冷,你们可以种些豆子萝卜什么的,到时候晒干或是腌制起来也能撑上一段时日。”
几家人家中都有骡子,为了赶紧将地整理出来,罗阙进城拉回了三副犁耙,边整理边将东西种下去,花了十来天的功夫才弄完,后面的刚种下,前面种的都已经出苗了。
以前没有田地他们总盼着哪天自己也能有一块地,可是如今这地多了种不过来也是发愁得很。这地虽然不用花钱,但是他们却感觉这简直就是在耗命!
以前在赵家,他们是几家人种几十亩,如今他们一家就有二三十亩,这地还不能荒着,这不是在要命嘛!
干完了家里的活,罗阙本想把赵家那边的地也赶紧整理出来,可是赵春兰却说不急,让他们先歇上两天。
其实她不是不急,只是她如今脑袋里乱得像一团浆糊,这这些天里她做了无数的设想,不过最后都一一被她给否决了。
以后她也不打算请长工了,因为生活处处有意外,今天不知明天事。就比如这次,还好她之前给罗阙他们几家去了奴籍,要不然这次就得牵连无辜了,主家犯事,奴隶是会被重新发卖的。
她都不敢想象,若是几家人还是奴隶,被重新发卖了是不是得害得人家妻离子散,虽然他们原本就是奴隶,但至少他们自卖自身的时候还能选择一家子一起发卖。
不过她自己的善意之举也得到了福报,他们并没有在大难来临之前抛弃她不是吗?
可是家里如今有四十亩地,光靠她们几个也种不完,而这东田村甚至整个清河县,估计哪个不是家里人均十亩,自家的地他们自己都种不过来,只怕也难请到短工啊!
到底有什么法子既可以让她轻松地应对自家的田地,又能减少洪涝对自家农作物的影响呢?赵春兰揪头发揪得头都要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