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来之后,我和丫头之间就不再言语了,估摸时间已经快要三更了,我们都默默地准备入睡。不过,我睡不着。
不知为何,自从重新上船后,我心中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头萦绕不去。是心结吗?如果放在以前,或许我会这样认为,但如今,我并不觉得这是心结所致。
首先,对于这份感情,我觉得已经看得很开了。虽然丫头她与我之间有着仇怨,但我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不能以仇恨来锁住。这两者根本就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我对丫头的情感,在我看来远比仇恨要复杂得多。就是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我究竟是为何而爱上她。但,我觉得我的感情,也并非一时的冲动或执念,而是经过时间沉淀后的真挚情感。
九年来,我一直顽强坚持着,心里就只有丫头她这一个信念,九年时间,明明是知道也许在某一刻,这丫头就会出什么事离开。毕竟那时候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娃能够在这乱世中存活下来。
但是我没有因此懈怠,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也正因如此,我不认为这种异样感只是源于一个未解开的心结。那,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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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被子上,辗转反侧,思绪如潮水般汹涌。仔细回想起来,这种感觉似乎不仅仅局限于对丫头的感情,还涉及到其他方面。难道是我对未来的担忧?去了扬州,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我脑海不禁闪过小崽子当年在湖中的样子。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赤红的夕阳照射在她身上,看起来倒是显出了一些血色。
一个我最害怕的想法从我脑海里升起。
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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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要我死我的心都不会停滞一拍,然而,仅仅一个念头就让我的心脏漏了一拍。
我确实害怕这个,如果到了扬州,再出现像在洛阳时的情景,我会抓住她吗?
大概是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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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的伤口又开始痛了起来,但是这痛远远没有这个念头来的冲击强大。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罢了.........
本来脑子就乱,这一下子又把这乱糟糟的各种念头冲的更乱,不断在我脑海中交织。感觉愈发不安了。
原本就难以入眠的身体,现在可是太精神了。
但是无论如何,我知道,我必须面对这些问题。我不能逃,我已经逃过一次,不能再逃。
不知到了何时,我才终于感觉到了困意。夜深了,周围听不见一点声音,嗯....,还是能听见丫头平稳的呼吸声的,也许是因为太安静了,我就算不集中注意也能够听见。
时不时还能听见一阵哼唧声。
我听着,心里莫名感到平静,困意也愈发浓烈。我脸上也染上一丝丝微笑,觉得就这样睡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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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着躺一会应该就来困意了,可躺了不知道多久了,却是一丝困意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有时候还睁开眼睛偷偷瞧一眼躺在榻上安静睡着的丫头。心里愈发感觉不自在,索性掀开被子起身。
起身向船舱外走去,没几步就出了船舱。
刚一踏出船舱,一股阴风便如饿虎扑食般汹涌而至。这股凛冽之风来势汹汹,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我的脸颊之上。似乎是在教训着我,教训我出现了不该的想法。
刹那间,我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犹如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皮肤一般,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而这凉气却也在惩罚着我。
鼻头被凉气侵蚀的像死了一样,感觉很痛,但又很平常。
我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些疲惫地坐在了船头上。静静地接受凉风的鞭笞,弓着腰,像是一个老头一样地坐在船头。
心里不明白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要坐到什么时候。
咔嚓,身后传来一阵声响,我心猛地抽动,手习惯性地去拔出刀,却摸了个空。这才发现刀还放在船舱里面没有拿。
不过,也不需要,反应过来之后,我意识到这声音是张伯开舱口发出的。而且这船上也不会有第四个人,除非他从河里游过来。
因此我便没有再转身的动作,继续弓着腰坐在船头,脚下流水缓缓地淌过,张伯不着痕迹地坐到了我身边,就像是一个长辈,伸出宽厚的大手安抚着晚辈。
张伯
『有事是吧,你跟小穗儿是有仇对吧,别在乎这些。』
『那孩子啊,对这些事,看的很开,你也别因为某些事就往这方面想。』
『我不知道你咋回事,但是吧,我感觉就是这事。』
良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