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船舱,我果然还是更愿意待在暖和的地方,相较于外面,船舱内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维持着温暖的空气。
水流自耳边划过,像是鸟儿轻掠。与丫头下棋,我依旧落败,但至少,这次我撑过了二十个回合!这是好的开始。
这段时间的空隙,用下棋来弥补了起来。
待到差不多时,张伯的声音从舱外溜了进来。
张伯
『哎~!马上靠岸喽!』
声音像是有着穿透力一般,使我按耐不住地回身前往。
我站起身,向满穗儿伸出手,我想牵着她。
而她也很自然地搭上我伸出的手,就像是从来如此一般。心里也不由感到更加温暖,脸上也浮现点点笑意,但只是一点点。
出了船舱,我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陆地,那背后是树林,林后是城。
有一点我比较疑惑,那就是丫头为何会对去郑州城如此欢悦?我不知道因何而为,但是我并不在乎,毕竟,我想要做的,就是陪伴。
满穗儿
『良,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良
『噢,我帮你去收拾吧。』
这一路上,这船上她的东西不多,但是要是让她自己收拾肯定是要耗费一点时间的。
满穗儿
『哦,那良爷莫非是还想要收拾我的贴身衣物。』
........
『没关系了,我只是拿些衣物和盘缠,其他的张伯会帮忙送回去的。』
良
『啊?嗯...行。』
我心里虽不想麻烦张伯,不过丫头发话了,那就算了,这样的事估计也不会是第一次干了。以后要是能再见到张伯,请他喝喝酒。
毕竟,下了船,我们就该换船坐,或者走山路了,与张伯这个爱钓鱼的小老头的缘分在此时也暂时到头了。
————
到了岸边,二人下了船。
满穗儿
『张伯,路费我照惯例给你留船舱了。』
『您回去这一路上慢走,一路小心。』
张伯
『哈哈哈,你张伯啥人!不用小心!走了啊!』
告别张伯,我俩在岸边目送这老头离开,虽然不知道丫头为什么对张伯这么尊敬,但是我觉得必定是张伯有帮助过满穗儿的。
这九年,不知道她如何过的,我也从来没问过,其实也没多大兴趣。不过此时,我倒是有些想要知道她是如何在这乱世中活下来的。
丫头收拾的东西很少,也很轻,我帮她掂着,同时琢磨着里面可能会有什么东西,不过也不出来,我倒是希望棋盘不要拿着,要不然后面这一路上还要被暴打。
良
『我们走吧,穿过这片树林,就能到城门口了。』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喜悦。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仿佛回到了温暖的家,那种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让我感到无比安心和舒适。
我并没有打算去询问她过去的九年是如何度过的,因为我深知,无论怎样,那段时光都不可能轻松愉快。与其追忆苦难过往,不如安享今下当乐。
何为乐,有人依,有人伴,有人在乎;
有人可依,有人可伴,有人可在乎;
这就是我的乐,有丫头陪我,有我陪着丫头。
————
满穗儿
『良,你知道郑州的官称叫什么吗?』
丫头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在树林中,听着久违的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心神都无比安静。
至于郑州的管称,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倒是知道它是划分于开封的。
良
『不知道,不过倒是和开封划边。』
满穗儿
『听好了,官称叫开封府!』
『嗯.....开封我们或许也能去到。』
良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到哪都是要在你身边。』
我这人没什么想法,现在唯一想的也就是和身边的这位一起,行过同段路,同在身边,护她安好。
我倒是没有注意到,我说完这句话,这丫头的脸上却悄悄地爬上一抹桃红。
我们都沉默了一小会,这一段时候,我更加听清了这树林的声音,每段交响乐,都是独一无二的乐谱,让我听着既熟悉却又陌生。
不过,这是欢迎回家。
在船上,我就好像是沾染上病,还是一蹶不振的那种,但是并不影响什么,就是身上不得劲。
而现在,那种感觉全部消散下去,确实就像是回家了一样。小时候,每次跑出去玩,到时候落得一身的泥巴,全身脏兮兮的。虽然很快乐,但是浑身都不舒服,可一回到家,这种感觉就消散掉了。
一回到家,看见父亲那双明亮的眼睛,我的心总是能被颤动。
..........
父亲一词,在我心里就像是一个导火索,每每碰触到,都会拉起心底最深处的黑暗。
良
『噢,对了,郑州是不是有你的朋友?』
『之前看你知道要到郑州了,比平常都要开心。』
我率先打破沉默,也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满穗儿
『哦?你脑袋难得灵光一回啊。』
我见丫头伸手顺势想要摸我头,本能地想要闪躲,但仔细一想,也就算了,摸就摸吧。随便了。
看丫头脸色,估计也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摸上了,不过,如果不让摸,可能要被掐耳朵,或者掐腰了。
满穗儿
『我在郑州确实有个朋友,不过,更加准确来说,应该是朋友加恩人。』
『如果没有她,可能我还在做纺织的小工。』
『哎,算了,往事就不提了,哦,回头你见了她,态度放宽一点,她可不喜欢搞官绅那一套。』
我应声点点头,虽是朋友,却更为恩人,想必是位好人。既然要态度放宽,那就当她朋友看待就好。
不过,我倒是没注意到,丫头嘴角漏出一丝莫明的笑。
满穗儿
『喔,对了,良怎么没有像其他的男人一样束发,我记得男人成年了就要加冠礼。』
『你都要三十有六了吧,我还没有见过良束发的样子呢。』
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抵着下巴,一脸的好奇。
......束发吗?
良
『那年我爹亲自给我束的发,那一年也是我爹被爆炸吞噬的。』
『自那以后,我就没有学过束发,也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