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殍：同生 第3章 最好的礼物！

红儿在前面带路，翠儿跟我们走一起，她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大概是没有向我们展示她精湛的厨艺感到失望。

见状我和丫头换了个身位，挨到她身边。

『别不开心了，下午良爷跟你一块做饭，怎么样？』

果然，听了我的话，翠儿眼睛中立刻出现了光彩，激动地抬起头问我。

『欸！真的吗！？良爷还会做饭！』

『嘿嘿，当然了！良爷我啊，什么都会！』

『那就一言为定了！拉钩！』

我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不过立刻又恢复过来。

这小妮子，真是仍然如当年一样天真可爱。不过那两条搭到肩前的麻花辫却是无声地告诉我，时间不会因何而停滞。记得那年翠儿的小辫子也是快要搭到身前的，不过倒是没有现在这么自然。她肯定也是经常打理的，毕竟这个年纪，爱美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就一会的事，还要拉钩吗？』

『当然！』

『好好好，来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当初，我和满穗分别的时候，那个约定就是拉钩来定下的。

果然呐，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总是喜欢这样幼稚却又讨人喜欢的行为。

不过，这样的形式，我似乎也挺喜欢的。

喔噢，不对，这妮子也不能叫小孩子了，都十五了。

我这样想着，心里又不住地想起那年湖畔上的场景，印象深刻，估计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同时我又心底暗自庆幸，她守下了约定，活下来了。

我也同样守下了约定，与她一起活了下来。

不过，心里一开始想事情，就忍不住地回荡方才鸢所说的几句话。

“你的影子，变得浅了……”

“杀的人越多，越是容易迷失自我。”

这些年，我的确杀过很多人，甚至可以说是比起当盗匪的时候更多更多，单单是在战场上杀的敌人，若是堆起来，想必是可以堆成一座尸山。

但是，迷失自我………。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我不像我自己了吗？还是说，那一场林中的大火………

1637年

朝廷派兵放火烧山，围困四方。

当时火势越来越接近，直到最后我亲眼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个接一个被大火吞噬。

那一夜，若是单单是这样，倒还不足以让我感到愧疚，可那群狗官竟然强迫周围村落的百姓来探人！！而那时候，我还只以为是官军的先行队，在将要被逼死的情景下，我甚至没怎么思考，大哥下令强行突围的时候，死在我手中的无辜百姓，想必肯定不在少数吧…………

这么说的话，我其实早就违背了自己的决定了。

明明那时候都想好了的，自己这辈子绝对不再杀人了……可，现在却是不仅杀得人更多了，甚至连杀人的技巧都像与生俱来了一般，如同一层阴霾笼罩在我的头上。

虽然除了那一次，其他时候，刀刃落下的地方永远都是自己的敌人，但是，这似乎也是和当时的决定相悖。

…………

『良爷！？』

『我们到了！』

回过神来，红儿已经带我们来到了大顺斋的馆子前。

虽然店面并不算很气派，但是也和明鸢楼差不多的规模。单是这一点，就会让人觉着，这就不是一般的庶民会来的地方。

想必这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或者富庶之家。

而事实也正如我所想，这里的确不是平民会来的地方！

四个人，一顿饭足足花了将近二十两银子……

不过其实倒也算不上是大出血，所以我也不怎么在乎。

吃了饭，我们顺着路回去，不过路上我总是能听见什么声音，似乎是沙沙声，来的时候也听见了，不过没有在意，印象中，似乎这个声音曾敲打着我的心门。

良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像是沙沙声？还挺有规律！』

见我问话，三小只先后停下听着周围的动静，不过这声音似乎突然就消失了。

奇了怪了？

翠儿

『喔，良爷，你说的沙沙声是不是这个！』

说着，翠儿对着自己腰间的小夹层掏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个绿色的陶响球，同时还晃了晃，陶响球立刻发出了阵阵沙沙声！和方才听到的声音别无二致。

良

『对！这个陶响球你还留着呢啊！』

『我以为早就丢了，或者找不见了。』

翠儿

『那是当然！良爷走的时候只留了这个陶响球，我肯定是要好好珍惜！』

『而且，良爷送姐姐的那个拨浪鼓姐姐也留着呢！』

红儿

『妹！』

良

『……』

『是吗，留着呢…挺好！』

城中矗立的几棵树的叶子随着风飘落下来，树枝不停地抖动着自己的身体，待到风停止了吹拂，停止了呼啸，一阵暖暖的日光透过风穿透进了我的心房。

或许是得知礼物还被这俩个小娃娃留着，亦或者只是因为翠儿那几句话，总之，我的心挺暖和的。

嘿嘿……

满穗

『良爷你怎么笑起来傻傻的(\/\/ ￣?￣\/\/)』

良

『！』

『欸？有笑吗……？』

我回头看了看穗儿，又转头看了看红儿翠儿，只见她们一个个都露着一副副嘴里含着笑的表情。

满穗

『对了！说到礼物，红儿，翠儿，良爷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一件小东西要送哦！』

耳边吹过一阵微风，带起耳边的一片发丝，挠着我的脸颊，似乎是在掩饰我的情绪，或者说，想要掩饰我的情绪。

一生中，最幸运的是什么？于我而言，莫过于存于世间时有人记着我，小时候是我的父亲总是牵挂我，他时常拉住我的手，带着我走访街市。

父亲离开后，没有人会记得我，孤独推动了我的罪孽，我确实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安逸的感受了。

同时，我也懂了之前那会满穗为何会说我已经给她们准备了礼物了。

分别之后，尽管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尽数变换，如若能许重逢，那无论是否已经不再当初，无论是否还能和从前一样，对“我”或对他来说，都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