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殍：同生 新年特别篇

腊月二十八，天气晴朗，但是空气中弥漫的寒气仍然冻得人心里头直颤。

我起了个大早，今天要做的事不少，所以我起床后第一时间便把世安叫起来。

这孩子也不赖着，很快就从床上起来了，我回了趟房间，我起床的时候动作很轻，生怕把她弄醒了，在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满穗还闭着眼睡着，便轻轻关了门。

院子新垒的狗窝里，大黄正窝在一堆干草里面取暖，充满冷寒空气的早晨，任谁都不愿起太早，放在动物身上也一样。

我掰了几块面馒头，点开炉灶混着昨晚的剩饭给大黄弄了点吃食。

世安抱着两捆草，到院外马厩里边去喂了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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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的就时不时能听见外头有放炮的劈啪声，估摸着应许是谁家的孩子拿着炮仗玩吧，倒也为清晨时分的寒冷增添了几分热闹。

……

世安

『干爹！娘让咱们去买年货，咱啥时候去啊？』

此时我正蹲在用石砖垒成的狗窝前逗着大黄，听见世安叫自己，我便把干草往里塞了塞，起了身。

良

『马上去，你先上门口等会。』

世安很听话，虽然平时不着调，不过毕竟十六的年纪，正是热血方刚的时候。

今天晚上鸢和姐妹俩跟小张老牛过来吃饭，丫头自然醒之后便马上起来准备。

我回去屋子，她正踮着脚，身子猛猛地往上凑，尝试把挂在墙上的香肠和咸肉取下来，似乎是挂的有些高了，即使她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够到。

我上前，帮忙取下来。

良

『回头我弄个钉子，挂低一些。』

她轻轻嗯一声，嘱咐我快些回来。

我笑着刮了刮她鼻头，一口答应，随后赶紧洗了把脸，带着世安上街买年货去了。

不过临走时候她又叫住我，我等了一会，她回屋拿了那件棉披，给我披上，嘴里还叮嘱着。

满穗

『天这么冷，你穿的又不厚，要是被冻着了有你受的。』

棉披很厚，也很长，直接就把我整个人罩起来了，就留了个小腿在外头受着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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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了，街上吵闹的比以前更加厉害，除了吆喝声，还有很多孩子在人群中嬉笑着跑来跑去，屁股后面有的跟着炮声，有的呢，便是他们的父亲或者母亲。

虽然天气冷，但是并没有下雪，所以地面上并没有能阻挡他们的东西，他们也就无忧无虑地躲避着父母的追赶。

树上的树叶早就掉光了，只留下一身空枝头。

要是下雪，想必会好看很多。

前些天下了雨，青石砖还好，一走到泥土路上，脚上立马就粘上了一些泥巴。

良

『我上你岳叔那买点茶食去，你上前头看看有没有卖瓜子，花生的，有就买点。』

世安

『好嘞，干爹！』

说着便自顾自跑走了。

对联和窗花，年画都买了，接下来就只用买些茶食和炒货就行，哦对了，家里没有酱菜了，还得买点酱菜。

『哎！再买点酱菜别忘了——！』

…………

岳叔的店铺很小，牌子上写着百年传承，扬州茶食。

连正经的店铺名字都没有取。

良

『生意不错啊老岳！嘿，我这排多久了才轮着。』

老岳

『嗨！这说明我做的好吃，赶紧挑吧，你后边还这么多人呐。』

我挑了些满穗爱吃的，有桃酥，京果粉什么的，其他的也多少买了些。

摆摆手跟老岳告辞，我往天上看了一眼，太阳一下子便刺中我的眼睛，心想，这会翠儿应该已经过来了，另外几人估计到晌午吃完饭也该过来了。

走着走着，我看路边有个卖冰糖葫芦的，便掏钱买了两个，一个给穗儿，一个给翠儿。

和世安汇合后，清算了一下，年货也基本齐了，年肉二十六的时候已经弄了，年鸡昨天杀了，就等着明天除夕贴春联了。

没什么需要买的了，我俩便准备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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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炮仗的响声，我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脸色一拉，心中顿时惊起一片波涛！

快步跑进门，第一眼便看见，翠儿拿着被炸的黑糊的狗盆正跃跃欲试地尝试再来一次…………

不过看见我和世安回来，又眼冒金星地提着狗盆跑过来给我看。

『良爷良爷！你看，大黄的狗盆好厉害！今天炸了两次了还好好的！而且炸的好高！』

『…………』

我本想开口训斥一下，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一整个有些无语。

哪有女娃子过年不干正事天天炸狗盆的啊！〒▽〒

昨天炸一次，前天炸一次，今天倒好，直接炸两次。

良

『哎，放回去，等会我把大黄撒开它咬你我可不管你啊。』

此时此刻，受害人，不，受害狗正一脸无辜又伤心地看着自己被炸成黑锅的碗，欲哭无泪。

翠儿

『略略，大黄才不会咬我。』

翠儿明显不会相信我养的狗会咬人，还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良

『去去去，放回去，别再炸了，给你穗姐姐去帮忙去。』

『呐，这个糖葫芦给你，这个是你穗姐姐的。』

…………

晌午饭后，鸢和红儿过来了，饭菜轮不到我们几个男人来，所以，我上午回来后便早早地把家里打扫过了，下午我、小张跟老牛便一起出门转悠去了。

毕竟待着也是没事干，的确不如出门。

牵着大黄，我把黑哥也牵了出来，打算去城外转转，顺便看看能不能打着什么野味，比如野鸡啥的。

所以，把弓也拿上了……

这样看，似乎自己像是去干正事的一样，实际上自己也就是想带着黑哥跑跑，别这么闷着。

…………

临近傍晚，城门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差不多该关闭了，我们便顺着小路回去了。

一个下午，这俩人纯看着我跟世安追那只兔子了，把洞给刨开后它就马上窜了出来，大黄追兔子，我骑着黑哥追大黄，大黄把兔子往世安那边赶，那两人就在桥墩子上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最后，还是让那兔子跑了。

一个下午愣是没追成……

————

翠儿

『良爷，你打多少野味啊，有斑鸠吗？』

良

『咳咳……呃……』

刚回来，翠儿听见声响便跑出了门，堵着我问道，我尴尬地咳了两声，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小张

『哎，行了，翠儿，良今天净跟个兔子扯去了，没打到其他的。』

良

『……我不要面子的吗？』

老牛

『呵哈，这实话，有啥不能的！』

……

良

『哎你俩一唱一和啊！』

还想再扯皮几句，红儿却已经在门口叫我们赶紧回去，饭都上桌了。

我四人异口同声地答应，随即便齐整整地回去。

翠儿

『原来良爷也有失手的时候，我还以为良爷每次都能打到呢。』

良

『人总是有失手的时候嘛。』

我轻轻揉了揉翠儿脑袋，有些苦笑地开口。

…………

把大黄弄回狗窝，又抓了把干草塞进去，这才洗了洗手进屋。

满穗两只手各端着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我关上门，上前顺手接过。

堂屋里，鸢静静地坐着，红儿翠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子上的团圆饭，仿佛魂都要被勾走，鼻头一动，诱人的香气便进入了我的鼻子中。

团圆饭大多都是穗儿做的，味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垂涎欲滴，就算自己吃她做的饭都有半年了，但就是吃不腻。

我将两碟菜放下，世安又从厨房出来，端着一锅鱼汤，我在桌子中间腾了些空间，世安便将鱼汤放在了桌子中央。

天色将晚，原先已经没有了家人的两人，此刻，也像曾经一般，和“家人”一起吃着团圆饭，等待着新的一年来临。

明年，我的身边依旧是她，她的身边依旧是我。

以后，我的身边仍然是她，她的身边也仍然是我。

或许不同的是，以后我们的身边，会有位新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