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回去的路上是慢步着走的,坐在马背上,随着走动,一起一伏。
天色赤红一片,像是血液流淌下来,染红了天,亦染红了大地。
手里提着那条大鱼,小心地护着,准备回去给丫头他们开个荤。
之前奔驰穿行过去的林子再度经过时,我这才见识到之前的情况多么危险。
林子不光树杈乱糟糟,路也很难走,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头撞上去。此刻再次穿行过去,脸上腮帮子被割伤的地方便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我倒是不在意,反而为只划破脸而高兴,当时的情况,但凡反应慢了,可能自己真的都不止受大伤。
想到这,我扭过身子转头看去,目光转向去看了眼过来的路。
人在夕阳的时候,总是最能感觉到孤独。就像一条鱼,游荡在湖中央,周围却是没有同类。
有的只是一个慈善的大叔默默抽出手将它逮了上来。
喔······
呵,都三十过半了吗。
艳红色的落日映照着一人一马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了。目光回落到前方,不知不觉,已经被黑哥带到了管道上了。
抬眼望去,城门已经出现在视野里,在那遥不可及却又视及皆在的那抹红色中,显得有那么几分苍凉。
算着时间,估计再过不久就得关城门了,因此,便抓上缰绳,也不再坐着,规规矩矩地骑在马背上。
『走。』
听到指令,黑哥也不再慢悠悠地迈步,而是小跑了起来。
因为一手扣着鱼,一手抓着绳的因故,必然是不能快跑的,不过,这速度也足够城门关闭之前回城了。
这个时候,我也注意到了马儿脖子上的鬃毛比较杂乱,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看着,倒是像某些山匪头子会骑的马。
呵呵,脑海里有浮现起了那些个脸庞,一张嘴、两张、三张,为什么不去死,这个声音就像是鬼魄一般永远纠缠着我,甩不掉。
明知自己的错误无法挽回,对谁都是如此。
.......罢了,如我这般的人,在这个世间,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即使我想从此做个好人。
但犯下的一切不会消失。
老爷子说的是,我没有再逃避了,已经在接受着。
『喂——!』
嗯?
一声大喝将我轰的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四五个守兵一步步紧逼过来,手里握着长枪,看那眼神,似乎是来者不善。
想想也对,之前基本算是将他们视若无物,现在来算账也说的过去。
守兵
『哟?还不下来?啊?!』
『咋地?想死是吧!』
良
『等等,我下。』
坦白说,此刻的我很想直接抽刀砍了他们,但是毕竟算是自己有错在先,也只能顺着。
我也不想要招来麻烦,自己还好,但若是波及丫头,还有郑喜儿、李曦他们就不好了。
正准备踩着马镫下马,此时城门却传来声。
『不要为难他。』
随后,不光是我,那几个守兵也是一样,齐刷刷地朝着城门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略显肥胖的人慢步走了出来,若只定眼一看,给人的第一印象一定是富贵老爷。
不过,细细看去,此人身着青绿色盘领长袍,束着腰,腰带顶起的肚腩有些鼓起,其实整体是说不上肥胖的,只是比常人略胖一些罢了。
不过,在这个难吃饱,难穿暖的时代,常人也只能那些小富小贵的人家了。
至少,他们不会饿的皮包骨。
守兵甲
『啧,年老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守兵乙
『就是啊!这兔狲晌午根本不带理俺们,俺们现在算算账你也要拦?!』
就这两句的时间,这个年老板便已经来到了跟前,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揣进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随即甩手,向着空中扔了两下。
而那声音也不出所料的是一堆钱子的碰撞声。
不等守兵伸手,年老板抓着离他最近的守兵蛋子,将那袋子推给了他。
那家伙嘴上喊着不行,可身体早就出卖了他。
年老板
『各位啊,还请,给我一个面子,这个人,我领了。』
“话”已至此,那帮守兵自然也没有再拦着了,见此我也就放心,遂面向年老板。
年老板
『这位兄弟,走吧。』
我没有应声,轻轻拍了拍黑哥,随即它便载着我一步一步地走进城去。
在进了城之后,我依然没有开口,黑哥慢慢地载着自己走着,直到走到了街口。
而身后,这个年老板一直在跟着。
翻身下马,直起身子面看着他。
良
『谢了。』
说罢我当即抱拳行了一礼,至于手里的鱼,早就没气了,搭在马鞍上很安静。
年老板
『无妨,我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俾名年仁。』
『郑喜儿是我手下的一位佃农,我是他的东家。』
东家?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在刻板印象里,这类的人都是难伺候的主,而今日所见的这个“东家”,倒是不一样。
而且,他会来这里,似乎和郑喜儿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我眼神一变,对这个东家似是多了几分好感。
年仁
『今天中午的时候,郑喜儿跑过来和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一匹马有多么倔,但是我看中了你的能力。』
『实不相瞒,我现在很需要一位能够驯的住马儿的人。』
良
『所以,你想请我去当个马师。』
年仁
『哈哈哈,本来嘛,确实是这样。』
『不过,我真的看到你的时候,我有了改变主意的想法。』
『而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嗯?我顿时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了,刚想着既然人拉了自己一把,那就帮衬着下,但是现在......
我并未动口,想要听听改变的主意。
年仁
『你,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是否。』
我确信我这进来城之后从未说出过自己有过沙场征战的经历,在这之前同样也没有。
可,眼前这跟我差不多同龄的年仁,是怎么知道的?
良
『.........是。』
年仁
『哈哈哈哈,果然,你那异于常人的眼神,骗不了我。』
『我的祖父就是朝廷的将军,那种军人的眼睛,大都是相同的。』
良
『好了,直接说吧。』
弯弯绕绕什么的,我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