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茶馆,我便把缰绳扯了下来,直接系到楼前的细柱子上,抬眼一瞧,点点的星光已然布满了整个夜空中。
这种时候,打心里头舒缓,茶馆的烛光微弱地照亮屋子,从门里透出的一丝光亮以及来的路上就不时传出来的夜猫子叫,种种都令人感觉到安宁。
缓步上前,迈着步子进去了茶馆,原本我还想着晚上是否能做一条鱼来吃,但眼前的情景,我知道这个想法只能暂时搁置了。毕竟谁家天都黑下来了还准备摸黑做饭,所以,我决定先把鱼挂起来,等到明天再处理。
你要说那时候老爷子怎么就做饭?那是下面条,说到底比较简单,而这鱼都没处理过,又怎么能直接吃?
随即我就把鱼打了个弓,并在墙上找见了一个能挂着的地方,没怎么想,直接就挂了上去。
黑乎乎的,有些看不清楚,转身的时候一下就磕碰到了桌子。
话说回来,丫头她应该吃过了吧?
想着,我从一瞬的愣神中醒来,兴许是刚才的声音让人听到了,屋内确实暗暗的,即使有着蜡烛微弱的灯火围着,眼前依然模糊,隐约间,一烛光出现,是一扇布门(其实就是门框上面搭个麻布)后。
渐渐地,映现出一道俏丽的人影,不过我有些奇怪,其他人都上哪里去了?我当然会识得出眼前端着烛火,悄然走向自己的这个人影是满穗儿。
几个呼吸,她便已经萦绕着烛光缓步来到我的面前,这个时候,我才够看清楚丫头的脸庞。
我们的距离很近,烛火同样绕在了我的身边。小小的火苗,在此刻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满穗儿
『喔、嗯哼,回来了。』
来自最重要之人温柔而又甜甜的微笑,无不是一种良药,不仅嘴角都会不自觉微微翘起,当看见的一瞬,心口都有一股子痛劲,但这不是因为痛苦,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情感。
就像小时候,皎洁的月光下,安静地守候着。
在路上迷路了也不害怕,月光很明亮,像气息般漫游在眼中的世界,自己跑啊,跳啊,唱啊,玩斗鸡......
月亮始终伴其左右。
当自己面对着丫头,也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每次总是在心里劝说自己,自己此刻不该。
只是,压制着自己真的很难受的。
但这就是该这样,换位理解一下就能明白。
如果我是眼前的佳人,我就会明白,仇恨与爱同时麻痹着自己是什么感觉了。一边是支撑自己坚持活着的仇恨,一边是不明所以的爱意。
不过,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丫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承受这种爱而不得,恨而不可的。
只是,我也不会总是去想的深远。
就像此时此刻,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触碰着我脸庞上被树杈划伤的小伤口。思绪一片混乱,凝聚不起来,这样也就想不深远了。
嘴角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满穗儿
『疼吗?』
良
『.....嗯、有点。』
其实过了一下午,伤口早就有些结痂了,现在被碰着,倒是也没多少感觉。
鬼使神差的,就回了句有些痛。
而后,丫头便淡淡地笑了笑,白皙的手指揽过浅浅烛光所附照的衣袖,轻柔地擦了擦这道小划痕。
就如同在抚摸着什么至真至贵的东西,我算是她心中、至真至贵的那个东西吗?
我可不会肯定,更多的是否定。
满穗儿
『刚刚磕到了?』
良
『嗯。』
『逮着条鱼,想挂上去的,结果眼睛没看清,转身的时候碰着了。』
满穗儿
『嗯......是吗,不过也没什么事,毕竟又不是大伤。』
『而且,听郑喜说你今天下午去骑马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不太对劲了,似乎有些像是公审大堂,而满穗儿就是包青天大老爷。
嗯...、八成是要说我几句了,毕竟也确实,中午出去的,这天都黑下来了才回来,如果是寻常百姓家,那肯定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良
『是。那马还挺有灵性的!』
满穗儿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
『就算马有灵性,你也不该这么晚才回来。』
良
『知道了。』
心头一暖,虽然确实有斥责的语气,不过更多的是担心自己出现什么意外。
被人在乎,总会是一件让人产生幸福的事。
丫头瞧见我一口答应下来,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关切,眼神还真是藏不住呢,明明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说教,却总是被我一眼就能看破。
满穗儿
『你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我摇了摇头。
『没有了,就脸上这一处小伤。腿是没什么事,确实就磕碰一下。』
丫头听罢松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那就好。』
接着,她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以后小心点。毕竟,良爷的命还在我的手里,可不能出了意外了。』
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这时,一阵微风吹过,烛光摇曳起来,满穗儿的身影在这黑夜中仅存的光影中显得更加温尔可人。
良
『话说,其他人呢?怎么都不在?』
说话的同时顺手把丫头揉头发的手摸下来,虽然自己不讨厌,但是就是感觉有点过于羞耻了,一个大男人,都三十有五了,却让一个小丫头揉着头发,即使没有人,自己就有些抵抗不住了。
而在我问罢,我再次看向满穗儿,这时候丫头的眼神却尽是疑惑和复杂的交织。
满穗儿
『天黑了,难道别人要住在这里吗?』
这时,恍然大悟!此刻我恨不得猛敲几下自己这脑袋瓜,笨的啊!!
不过我倒是也不至于这样,只是单手扶着头,挠着头发。
噗呵,一声笑打破尴尬,我抬眼又看着丫头,她这个时候正拿手捂着嘴轻轻地笑着。
我见此也只能无奈笑了笑,怎么,难道还要让她不要笑了吗?
满穗儿
『咳,那么好,良爷,现在带我去看看那匹马吧!』
『听街坊邻居传的,还是个性子不好的,有些好奇。』
『快带我去!』
说罢不等我反应丫头的手便拉上了我的手,一手举着蜡烛,一手紧紧握着自己。
见状,我也随着她了,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蜡烛,不想她这么举着,本来就举着一会了。
随即,牵着她暖呼呼的手,走出了茶馆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