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女盟主 第27章 鲛绡诡市

东海的黑潮裹着腥咸水雾，将福船甲板镀上一层黏腻的荧光。林半夏倚在桅杆旁，指尖摩挲着鲛人泪凝成的钥匙——那泪珠在月华下显出经络般的纹路，细看竟是缩小版的归墟海眼图。

\"未时三刻潮信至。\"孙济民耳后的鳃纹微微翕动，手中的罗盘指针在\"箕水豹\"星位疯狂抖动，\"要入归墟，需等退潮时寻海市蜃楼的门户。\"

萧煜正欲开口，船底突然传来编钟般的闷响。他胸前的蛇蜕纹路骤然发烫，二十八宿星图在皮肤上浮出幽光。林半夏的鎏金瞳孔穿透漆黑海面，惊见水下百米处游弋着鲛人尸群——它们颈项皆系银铃，铃舌竟是缩小的人骨药杵！

\"是杏林盟的镇魂铃！\"陆明扯开被浪打湿的衣襟，露出心口新浮现的蛊文，\"嘉靖年间失踪的岭南医者...\"

话音未落，船身剧烈倾斜。九条缠满海藻的青铜锁链破水而出，链头镶嵌的蛇骨针直刺众人要害。林半夏甩出浸过龙涎香的银针，针尖触及锁链的刹那，海底突然亮起《黄帝内经》的金色文字，将整片海域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悬壶海底阵！\"孙济民的木杖插入甲板裂缝，\"三百年前郑和船队留下的...\"

锁链突然软化如蛇，缠绕着福船形成牢笼。鲛人尸群浮出水面，腐烂的指缝间握着泛蓝的玉简。当首尸将玉简贴额时，简上浮现孙思邈的画像——那画像竟开口吐出洪武官话：\"取药王胎者，当以鲛绡裹魂。\"

萧煜的星图纹路突然脱离皮肤，在虚空拼出箕水豹星宿。林半夏会意，将鲛人泪钥匙刺入星宿核心。海天之间骤现巨大漩涡，漩涡中心矗立着水晶宫般的蜃楼，檐角悬挂的却不是灯笼，而是用《千金方》残页折成的纸船。

\"抓紧！\"孙济民突然割破手腕，血染的罗盘迸发青光。福船如离弦之箭冲入漩涡，船体在激流中分解重组——桅杆化作龙骨，船帆转为经络，整艘船竟变成一具巨大的针灸铜人！

铜人指尖刺入蜃楼大门时，林半夏听见万千银针震颤的嗡鸣。门内长街两侧的商铺挂着人鱼鳔制成的灯笼，商贩面容隐在鲛绡后，叫卖声带着水波的涟漪：

\"南海血珊瑚，活血化瘀圣品——\"

\"龙绡裹尸布，保尸身千年不腐——\"

\"徐福亲笔《蓬莱药典》，换三年阳寿——\"

陆明突然踉跄撞向药材摊。他怀中的蛊虫罐碎裂，碧绿蛊虫扑向一株鬼面海葵，竟在吞噬后吐出血色丝线——丝线在空中交织成\"崇祯元年四月初七\"的字样，正是今日！

\"时辰到了。\"卖《蓬莱药典》的老妪掀开鲛绡，露出布满藤壶的脸，\"归墟门开，药王鼎现。\"

整座蜃楼突然颠倒。众人跌落进水晶穹顶覆盖的祭坛，坛中矗立着九尊药王鼎，鼎内沸腾的竟是三百年前炼制的续命丹！鼎身上的铭文在鎏金瞳孔中扭曲变形，揭露骇人真相：

\"永乐三年，三宝太监以千名医者饲鲛，换不老泉眼。\"

萧煜的星图纹路突然刺入祭坛地面。二十八宿的光斑在青金石地砖上流转，最终汇聚到中央的玉碑——碑上药王孙思邈的雕像心口开裂，露出正在搏动的药王胎！

\"原来药王胎要借归墟水眼孕育...\"林半夏的银针已触及玉碑，却见碑文突然流动，\"等等！这是...\"

碑文竟是她昨夜在船艏写下的抗疫方！墨迹未干的\"防风三钱\"正在渗入玉髓，而落款处\"林半夏\"三字已与孙思邈的印鉴重叠。

老妪突然发出尖啸，藤壶崩裂处钻出无数青铜简：\"药王当归矣！\"简上铭文化作锁链缠向药王胎，却被萧煜的星图截断。混乱中陆明突然夺过胎体，他心口的蛊文正与胎体脉动共鸣！

\"陆家等了二百年...\"他的瞳孔泛起鲛人般的幽蓝，\"这具药王鼎，该由...\"

孙济民的木杖贯穿陆明右肩，杖头药囊炸开漫天赭石粉。粉雾中浮现郑和船队的幽灵，他们手中罗盘指针齐齐指向东方——那里升起刻满《难经》的朝阳，每一道光线都是金针的形状。

当第一缕阳光刺穿药王胎时，海底传来巨兽苏醒的轰鸣。众人脚下的祭坛开始崩塌，裂缝中伸出缠满《青囊书》残页的触手，每张纸页都写着失踪医者的绝笔：

\"万历四十七年，余见徐福楼船现于星髓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