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百六十五 第131章 罪与罚之超市里的“刀光剑影”

2012年1月20日晚八点，黑龙江鸡西的天早就黑透了，哈气在玻璃窗上结成冰花。“诚信超市”里暖黄的灯光映着货架上的泡面桶，老板李建国正趴在收银台上斗地主，拇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嘴里还嘟囔着：“王炸！老子今儿非把这地主炸成麻花不可。”

卷帘门“哐当”一声被踹开时，李建国正摸到副同花顺。仨蒙面人冲进来，中间那个举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青光，跟闹着玩似的。李建国抬眼一瞧，乐了——为首的劫匪穿件红棉袄，蒙面巾歪到鼻子上，像只偷油的老鼠，手里的刀还没他剁排骨的砍骨刀锋利。

“把钱交出来！”红棉袄劫匪挥刀砍向货架，薯片袋“噗”地炸开，调味粉扑了他满脸。李建国不慌不忙站起身，从米缸里抽出藏了半个月的砍骨刀，刀把上还缠着红布条：“大兄弟，砍价前先看看货？你这刀锈迹斑斑的，砍冻豆腐都费劲吧？”

仨劫匪愣在当场。李建国趁机扫了眼他们的行头：左边那个穿校服裤，右边那个脚蹬露脚趾的棉拖鞋，怎么看都像逃课出来的网瘾少年。他把刀往掌心一磕，刀身发出“嗡”的一声：“咋地，想试试我这刀利不利？前儿个刚砍了二十斤冻猪肉，刀刃上还挂着冰碴子呢。”

红棉袄劫匪咽了口唾沫，西瓜刀往下耷拉了两寸。李建国瞅准机会，挥刀砍向货架间的通道，木货架“咔嚓”断成两截，挡住了俩劫匪的退路。穿校服裤的小子尖叫一声，转身就跑，棉拖鞋甩飞了一只，露出冻得通红的后脚跟。

“想跑？”李建国拎着刀追出去，雪地靴在瓷砖上打滑，差点摔个屁股蹲。红棉袄劫匪见势不妙，往门口窜，却被自己挥刀时划破的薯片袋绊倒，摔了个狗啃泥。李建国路过他身边时踢了踢刀把：“回去让你妈给你买把新刀，记着挑锰钢的，别学电视里整塑料道具。”

解决了门外俩劫匪，李建国拍了拍身上的薯片渣，转身回超市找第三个。货架间传来轻微的喘息声，他顺着声音摸到日用品区，只见个戴灰色头套的小子缩在卫生巾货架后，手里的匕首正对着自己发抖。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李建国敲了敲货架，卫生巾包装“哗哗”作响，“躲这儿算啥？我这儿有成人纸尿裤，要不先借你一片？”灰头套劫匪浑身一颤，匕首“当啷”掉在地上，举起双手站起来，头套歪到眼睛上，露出半张青春痘密布的脸。

“大哥，我、我就是来借厕所的……”灰头套劫匪话音未落，李建国就看见他裤脚滴下水来，地板上洇出一片尿渍。“得，”李建国叹了口气，“劫个劫还吓尿了，传出去你咋混？赶紧把裤子拧干，等会儿警察来了别说是我超市的顾客。”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李建国已经坐在收银台继续斗地主了，砍骨刀横在键盘上，刀刃上还沾着点薯片粉末。带队的张警官一进门就乐了：“老李，又跟人切磋刀法呢？这月第三次了吧？”李建国指了指墙角的灰头套劫匪：“可不是嘛，现在的小年轻，砍价不专业，逃跑倒挺快，跟玩跑跑卡丁车似的。”

审讯室里，红棉袄劫匪抽抽搭搭地交代：“我们听说这儿有个‘砍刀队’，专抢超市，就想跟风捞点钱，谁知道遇着硬茬了……”张警官看着笔录直摇头：仨劫匪最大的20岁，最小的才17，辍学在家打游戏，模仿港片买了几把西瓜刀，半个月抢了三家店，每次抢到的钱还不够买皮肤的。

鸡西的冬天格外冷，可“砍刀哥”的名号却热乎起来。菜市场卖肉的老王见着李建国就拍他肩膀：“兄弟，你那砍骨刀借我用用，我那儿有批冻排骨，普通刀砍不动。”就连派出所的民警都来取经：“老李，你咋就不害怕呢？”李建国擦着刀笑：“怕啥？我开店前在屠宰场干了十年，见着刀比见着老婆还亲。”

劫案过后，诚信超市的生意反倒好了起来。大爷大妈们没事就来逛逛，盯着货架上的砍痕议论：“看见没？这就是砍刀哥跟劫匪干仗的地儿。”小学生们放学路过，总要对着卷帘门比划两下：“我长大也要当砍刀哥！”吓得李建国赶紧在门口贴了张告示：“本店只卖菜刀，不卖武功秘籍。”

三个月后，劫匪们在少管所里收到李建国寄来的包裹：每人一把磨得锃亮的水果刀，附了张字条：“学好手艺，出狱后开个水果店，别再学砍人，砍西瓜比砍人挣钱。”红棉袄劫匪摸着刀刃上的“诚信”二字，突然想起那天在超市，李建国追着他们跑时，裤腰带上还别着个斗地主的钥匙扣——原来现实里的英雄，也会在砍人间隙抽空抢个地主。

雪又下起来了，李建国趴在收银台上打盹，砍骨刀搁在身边，屏幕上的斗地主界面亮着。卷帘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他猛地抬头，见是隔壁粮油店的老张来串店：“老李，听说你上报纸了？标题叫‘东北超市老板刀战劫匪，砍出新年第一狠’。”

李建国揉了揉眼睛：“狠啥？那仨小子刀都拿不稳，跟幼儿园小朋友抢玩具似的。”话音未落，货架上的薯片袋突然“噗”地炸开，吓得老张一哆嗦。李建国瞅了眼炸开的袋子，乐了：“瞧瞧，连薯片都知道，跟我这儿动刀，得先练练手劲。”

窗外的路灯裹着雪粒，把超市的招牌映得通红。李建国摸出烟盒，里面还躺着张字条，是灰头套劫匪被带走前塞给他的：“大哥，你砍货架时，我以为你要砍我，结果你砍的是薯片——早知道跟你学卖零食了，比抢劫安全。”他笑了笑，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继续摸起手机斗地主：“王炸！这回看谁还敢抢我的地主。”

这场荒诞的刀战，最终成了鸡西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李建国是当代鲁智深，有人说他是被开店耽误的刀客，可在李建国心里，这不过是个寻常的冬夜——只不过，他用砍骨刀砍断了劫匪的去路，也砍开了平淡生活里的一丝波澜。而那些在货架间飞溅的薯片粉末，终将和雪一起融化，只留下“砍刀哥”的传说，在东北的寒冬里，越传越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