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浓雾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像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漫过矿场辕门。萧云天坐在桌前,手中的银针轻轻挑开砚台里的墨块,那银针在烛火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触感冰凉。
白日里泼在账册上的墨汁,在暖黄色的烛火照耀下,泛着细碎的晶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针尖带出几缕靛蓝色丝絮,那丝絮在空气中轻轻摇曳,散发着西域冰蚕丝独有的清凉气息——这是西域冰蚕丝独有的特征。
\"用昆仑奴运来的冰蚕墨伪造文书,倒是好算计。\"萧云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将墨块扔进火盆。青紫色的火苗“呼”地一下窜起三尺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炽热的温度扑面而来。
铜镜里映出郭启气喘吁吁冲进院门的身影,他脚步匆匆,带起一阵微风。腰间还别着半截沾着朱砂的竹筒,那朱砂红得鲜艳夺目,似欲滴下。
卯时三刻,十六辆鎏金马车“轰隆隆”地碾着矿渣,如巨兽般闯进正门。车轮与矿渣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苏明远掀帘下车时,腰间的翡翠禁步正撞上身后虬髯汉子腰刀,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碎玉崩落在萧云天皂靴前。那碎玉在地上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触感细腻。
苏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他瞪大了眼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萧大人好气魄,连户部特批的勘合文书都敢伪造。”苏明远靴尖碾着碎玉,将盖着朱红大印的檄文拍在石桌上,那拍桌子的声音“砰”的一声,震得人心一颤,“今日若交不出开采批文,这矿脉可就要姓陈了。”他身后虬髯汉子适时露出腰间玄铁令牌,那令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上面岭南陈氏独有的蛇纹令在烛光下隐隐发亮。
萧云天指尖拂过檄文上晕染的墨痕,冰蚕丝特有的凉意沁入皮肤,如同冬日的寒风吹过。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溶洞发现的朱砂矿脉,那些殷红如血的矿石遇热便会褪色。那溶洞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矿石的颜色鲜艳夺目,仿佛是鲜血凝固而成。
\"取火盆来。\"萧云天抖开檄文,神色镇定,“既然苏公子说这是真迹,不妨让诸位见证神迹。”炭火噼啪炸响的瞬间,那声音如同鞭炮齐鸣,朱砂印章竟化作一滩猩红液体,顺着檄文边缘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那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虬髯汉子猛地按住刀柄,双眼圆睁,暴喝一声:\"陈氏的蛇纹令......\"
\"蛇纹令不假,可陈氏三年前就因私贩军械被夺了皇商资格。\"萧云天从袖中抖出盖着兵部火漆的密函,泛黄纸页上赫然拓着陈氏祠堂的封条印记,那纸页摸起来有些粗糙,带着岁月的痕迹,“苏公子找的替死鬼,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苏明远踉跄后退撞翻了石凳,藏在袖中的冰蚕墨锭骨碌碌滚到虬髯汉子脚边。
萧云天弯腰拾起墨锭时,瞥见对方靴帮处若隐若现的莲花纹——与王潜袖口刺青一模一样。
\"难怪能仿制户部印鉴。\"萧云天突然将墨锭掷向火盆,靛蓝色火焰轰然窜起,如同一条蓝色的巨龙腾空而起,那火焰的温度烤得人脸颊发烫,“西域冰蚕墨遇硫则燃,苏公子要不要试试陈氏令牌的真伪?”
虬髯汉子暴喝一声劈灭火苗,带着二十亲卫转身就走。马车轮毂碾过苏明远锦袍下摆时,萧云天分明看见车帘缝隙里闪过半截青黑色莲花纹身。
暮色如血,染红了整个矿场。三十架新制水车在悬崖边隆隆作响,那声音仿佛是大地的轰鸣。
郭启捧着从苏家别院搜出的冰蚕丝卷宗过来,却见萧云天正往火铳里填装掺了硫磺的朱砂弹。那硫磺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朱砂弹触感光滑。
\"陈家人走前留了句话。\"郭启展开卷宗,露出里面靛蓝色的矿脉分布图,“说莲花开败时,自有人来收残局。”
萧云天扣动火铳机关,“砰”的一声巨响,百米外的冰蚕丝卷宗应声燃起青紫火焰。
他望着随风飘散的灰烬轻笑:\"让他们等着,等我把西域商队和王潜袖口那朵莲花,亲手烧成真正的'残局'。\"山风卷着火星掠过新架设的炼铁炉,将炉壁上的莲花浮雕映得妖异非常。那山风带着丝丝凉意,火星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苏明远瘫坐在青石板巷口时,头顶\"苏记钱庄\"的鎏金牌匾正被官兵用铁钩扯落。那铁钩与牌匾碰撞的声音“哐当”作响。
陈氏商队的马蹄声早在五更天就消失在官道尽头,只留下三十车来不及运走的冰蚕丝在库房里泛着诡谲的蓝光。那蓝光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私通逆党的罪名,足够苏公子在诏狱过完下半生了。\"郭启用刀鞘挑起半块翡翠禁步,这是昨日从苏明远腰间扯落的。那翡翠禁步温润剔透,触感清凉。
街角卖炊饼的老汉突然朝这边啐了口唾沫,很快整条街都响起此起彼伏的咒骂声——那些被苏家坑骗了田产的百姓,正举着锄头涌向查封的库房。那咒骂声震耳欲聋,锄头挥舞的声音“呼呼”作响。
萧云天接过圣旨时,矿山新架设的三十架水车正将硫磺泉水泵入炼铁炉。那硫磺泉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水泵运转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
兵部特批的玄武钢腰牌沉甸甸压在他掌心,有了这东西,江南六府的矿脉勘合权尽数落进了他手中。那腰牌触感冰冷,带着一种威严的气息。
\"这是从苏家暗格里搜出来的。\"郭启拎着个浸过火油的牛皮袋,“除了冰蚕丝交易记录,还有这个。”袋口倾倒出的碎玉片在青砖地上拼出半朵莲花,与王潜袖口的纹样严丝合缝。那碎玉片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炼铁炉迸溅的火星落在碎玉上,瞬间燃起靛蓝色火苗。那火星溅落在身上,有微微的刺痛感。
萧云天用铁钳夹起发烫的玉片,眯眼望着上面逐渐显现的\"盐\"字刻痕:\"让账房支五千两现银,明日启程去扬州。\"
三个月后。
原本裸露着褐色岩层的矿山,此刻已被八百架新式水车织成银光粼粼的巨网。那银色的水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繁星点点。
工部特制的精钢钻头在岩壁上凿出碗口大的孔洞,赤着膀子的工匠们将硫磺粉填入孔中,引线燃尽的刹那,山体便轰然绽开墨玉般的矿脉。那钻头凿岩的声音“嗡嗡”作响,硫磺粉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东家,矿砂产量比上月又翻了三番。\"账房先生捧着册子追在萧云天身后,差点撞上正在调试火铳的郭启,“按这个势头,年底就能吃下整个江南道的生铁供应。”
萧云天却突然停在悬崖边的了望台。山风呼啸着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山脚下疾驰而来的信使马背上,插着扬州盐课司特有的孔雀翎羽急报。那孔雀翎羽色彩斑斓,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伸手截住被山风掀起的信纸,尚未干透的墨迹写着\"盐价每石涨至十二两,漕帮与盐枭当街火并\"。那信纸摸起来有些潮湿,带着淡淡的墨香。
郭启凑近时嗅到信纸上的海腥味,那是浸泡过东海粗盐特有的咸涩气息。
他注意到萧云天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玄武钢腰牌上的纹路——每当这位纨绔少爷盘算什么惊天算计时,总会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萧云天在矿场的事情告一段落,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局限于此,一封来自扬州的急报,将他的注意力引向了那个充满危机的运河渡口……
三日后,扬州城外的运河渡口。
萧云天的乌篷船还没靠岸,就听见此起彼伏的铜锣声,那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二十艘漕运粮船歪歪斜斜堵在闸口,船帮上布满新鲜的血手印。那血手印触目惊心,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有个盐工模样的汉子突然从他们船边泅水而过,怀里鼓鼓囊囊的麻袋缝里正往外渗着雪白的粗盐。那粗盐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