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顶棚的茅草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萧云天将青瓷瓶抛给郭启:\"给每匹马喂两粒。\"他跃下顶棚时扯开腰间皮囊,二十三个瓷瓶精准落在磨刀的马帮汉子面前。
\"西市的曼陀罗籽能做迷烟。\"郭启抓了把药籽在掌心碾碎,\"若是混着硫磺......\"
话没说完,城楼处的马蹄声已卷到院墙外。
萧云天抄起墙角的铁胎弓,三支裹着油布的箭矢擦过石槽,火星溅在青砖上烧出焦痕。
二十三个汉子同时起身,刀刃映着火光连成赤红的浪。
赵土匪的马队撞开大门时,马帮的箭雨正掠过他们头顶。
浸满火油的布条在空中爆开,火光照亮土匪脸上蜈蚣状的刺青。
萧云天搭弓的手指蓦地收紧——那些刺青与张兽医胸口的疤痕如出一辙。
\"砍马腿!\"萧云天踹翻冲在最前的土匪,染毒的银针扎进对方颈侧。
马帮汉子们三人成阵,两人挥刀专斩马蹄,第三人用套索勒住落马者的喉咙。
郭启带着五个人绕到东墙,将掺了硫磺的曼陀罗籽撒进火堆。
浓烟腾起的刹那,萧云天突然明白大姐侍卫那半枚脚印的含义。
他抓起两把草料甩向西北角的料槽,果然看见三个土匪正往水里倒药粉。
\"老郭!\"萧云天掷出匕首钉穿药袋,郭启立即带着人堵住缺口。
混着曼陀罗籽的浓烟被夜风卷向土匪马队,十几匹马突然发狂,将背上的骑手甩进火堆。
但土匪实在太多。
萧云天后背撞上石槽时,左肩的刀伤已经浸透三层麻布。
他看见马帮最年轻的阿虎被砍断右手,仍用牙齿咬着刀柄捅穿敌人肚子;郭启的铜锤砸碎第三个土匪天灵盖时,腰间的解毒丸瓷瓶也碎成粉末。
\"公子小心!\"马帮首领突然扑过来,用脊背挡住斜刺里劈来的弯刀。
萧云天反手将最后三根银针射进偷袭者眼眶,扶着老人踉跄退到井栏边。
满地血污里浮着金丝牡丹的碎片。
萧云天扯开马帮首领的衣襟,果然看见同样的蜈蚣状疤痕,只是颜色比张兽医的浅些——这些疤痕怕是控制马帮的某种印记。
\"撑住。\"萧云天摸出最后一瓶解毒丸,却发现瓶底有道细缝。
药丸早在混战中漏光了,只剩两粒卡在缝隙里。
马帮首领咳着血沫笑起来:\"萧公子不必......\"话没说完,西山方向突然响起尖锐的骨笛声。
原本疯狂的土匪们像被无形绳索勒住,齐刷刷调转马头。
萧云天抓起染血的铁胎弓。
借着将熄的火光,他看见百丈外的土坡上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那人手里握着半块绣金丝牡丹的帕子。
二姐的贴身暗卫惯用骨笛——这局竟是把两个姐姐都扯进来了。
\"装箭。\"萧云天撕下衣摆缠紧左肩,二十三个马帮汉子还剩九个能站着的。
郭启拖着铜锤过来,锤头上粘着不知是谁的半片耳朵。
当土匪的马队再次冲来时,萧云天瞄准了土坡上的青铜面具。
铁箭离弦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积分数值疯狂跳动——马帮首领咽气前抓住他脚踝,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漫天星斗。
箭矢穿透青铜面具时,萧云天看清了那人后颈的胎记。
那是大姐乳娘的儿子,去年中元节被他撞见在库房偷换祭品。
\"公子!
西边!\"郭启的吼叫混着马蹄震颤传来。
萧云天转身看见三匹无主战马正冲向残破的院墙,马鞍两侧鼓鼓囊囊的皮袋......是火油的味道。
积分数值在此刻抵达临界点。
萧云天摸到怀里染血的银针,针尖残留的毒粉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张兽医说的迷心散,或许能换个用法。
萧云天指尖的银针突然泛起蓝光,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弹出【迷心散催化生效】的提示。
他甩手将毒针射向最近的火堆,幽蓝火焰轰然窜起三丈高,受惊的战马嘶鸣着撞翻土匪阵型。
\"阿虎!\"萧云天踹开扑来的土匪,将少年拽到石磨后边,\"用断臂压住马鞍袋口。\"少年咬住刀柄的牙齿咯咯作响,残缺的右臂死死抵住即将爆开的火油袋。
萧云天扯下腰带缠住对方断腕,飞身跃上受毒烟影响最小的黑马。
郭启的铜锤砸在井栏上发出信号。
九个还能行动的马帮汉子突然分成三组,将浸透曼陀罗汁液的麻绳甩向屋檐。
土匪们追着萧云天冲到院中央时,麻绳上的硫磺粉恰好被毒火引燃,爆开的烟雾里混着迷心散的甜腥味。
\"闭气!\"萧云天高喝一声,黑马前蹄重重踏碎青砖。
马帮众人早用浸湿的布条蒙住口鼻,而吸入毒烟的土匪们开始不分敌我地砍杀。
系统积分在此时突破临界点,萧云天毫不犹豫兑换了【鹰眼】技能——这让他看清二十丈外树梢上藏着的灰衣人,正是二姐院里专司传信的哑仆。
青铜面具破碎的暗卫还想吹响骨笛,萧云天搭弓的箭矢已穿透他左肩。
马帮首领临终前塞进他靴筒的玉牌突然发烫,牌面浮现的血丝竟指向西山方向。
萧云天心头微动,故意留出东侧缺口,果然看见三个土匪头目拼命朝那里逃窜。
\"收网!\"郭启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铜锤砸断最后半截院墙。
预先埋在西市货堆里的火药被引燃,巨大的爆炸声吓得土匪马队彻底溃散。
萧云天策马绕到土坡背面,正巧截住想用钩索遁走的灰衣人,从他怀里搜出半块染血的马帮令牌。
当朝阳染红马厩残垣时,三十七具土匪尸体被堆在官道旁。
阿虎用左手给每匹战马喂了掺解毒丸的草料,郭启带人清点出二十箱完好的丝绸。
马帮幸存的汉子们将酒碗举到萧云天面前,碗沿还沾着昨夜的血渍。
\"萧公子再造之恩...\"负责清点货物的老账房话未说完,西北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驿卒打扮的少年滚鞍下马,将密封的铜管塞进萧云天手中就吐血昏死过去——他后背插着半截断箭,箭羽上烙着刑部独有的鹰隼纹。
萧云天用玉牌边缘挑开火漆,纸条上的字迹被血污晕染大半,唯能辨认\"漕运沉船\"与\"三小姐印鉴\"几个词。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凑近残存的毒火,看着它烧成灰烬落进酒碗。
\"接着喝!\"萧云天仰头饮尽混着纸灰的烈酒,余光瞥见郭启正在查验驿卒的牙牌。
马帮汉子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谁也没注意萧云天把驿卒腰间的鱼形玉佩塞进了靴筒——那玉佩上的缠枝纹,与他今晨在灰衣人身上找到的密信暗纹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