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台下的粗盐在晨光里泛着青白的光,萧云天捏碎掌心的红土块。
郭启袖口抖落的金叶擦过剑柄新痕,在马蹄铁磕碰声里折射出细碎光斑。
\"老规矩,三路哨。\"萧云天屈指敲响盐车铁箍,十二个马帮汉子立刻卸下车板。
双层夹板里暗藏的弩机泛着桐油味,孙马帮那个络腮胡正给箭槽填装铁蒺藜,粗盐顺着他的络腮胡子簌簌往下掉。
马帮首领的弯刀劈进盐垛:\"北狄人要的是盐车,萧家娘子要的是你项上人头。\"刀尖挑起半块符纸,朱砂印在风里洇成血点子,\"刺史府的马车辰时三刻出南门。\"
萧云天捻着金叶槐的残片冷笑。
那妇人斗篷下的牛皮靴,官道红土,还有永昌钱庄的镖车——三个姐姐把刺史府印信、京城商路和江湖势力拧成了索命绳。
他反手将鱼形玉佩按进盐车暗格,玉面裂痕恰好卡住机关簧片。
郭启牵来两匹缺耳马,马鞍下压着三指厚的油纸包。
萧云天嗅到硫磺混着茱萸粉的呛味,这是他们上个月端了私盐贩子窝点时缴获的\"红云散\"。
马帮汉子们正在给箭簇抹毒獾油,有个年轻人失手划破指头,伤口立刻泛起紫斑。
\"换岗时辰动手。\"萧云天甩出牛皮水囊砸醒打瞌火的了望哨。
盐车吱呀呀碾过碎石路,车辙印里渗出的粗盐粒沾着马粪,在官道上拖出歪扭的白线。
远处山坳腾起灰雀群,惊飞的方向正是废弃的盐仓。
三十七个呼吸后,第一支火箭扎穿了盐仓的茅草顶。
萧云天看着火苗舔舐那些伪装的盐包,爆开的麻布袋里飞溅出带着霉味的陈年粟米。
七个黑影从粮垛后窜出来,领头那个的玄铁护腕磕在门框上,擦出的火星子蓝得发绿。
\"好毒的蝎尾针。\"郭启挥刀劈开射来的袖箭,铁器相撞时炸开的磷粉染绿了他的鬓角。
马帮汉子们推着盐车撞开东墙,车板崩裂时弹出的弩箭钉穿了三个偷袭者的脚掌。
孙马帮的络腮胡抡起盐秤砸人,铁秤砣嵌进对方肩胛时带出半截金丝软甲——这绝不是江湖流寇能弄到的军械。
萧云天剑锋挑破第五个敌人的衣襟,露出里衬上永昌钱庄的暗纹。
这些人左手使九节鞭的手法,分明是二姐养在扬州别院的那批护院。
他旋身避开淬毒的流星锤,后腰撞上盐车时摸到暗格里的鱼形玉佩正在发烫。
\"放红云!\"郭启的嘶吼混着骨裂声。
油纸包在火堆里炸开的刹那,盐仓里腾起猩红色的烟雾,有个马帮少年突然惨叫——他的砍刀砍进对方胸膛时,血水遇到红云散竟腐蚀了刀身。
萧云天抹了把溅到眼皮上的血,系统提示音在耳鸣里忽远忽近。
积分正在疯狂跳动,但视野里逐渐模糊的敌人突然多了三倍。
他看见孙马帮的络腮胡被铁链绞住脖子,看见郭启的后背插着半截断箭,看见盐车暗格里玉佩的裂痕正在渗出诡异的青光。
剑柄传来的灼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瞬,萧云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红雾里扭曲成了双头狼的形状。
最后一个完好的盐车轱辘碾过满地毒血,车轴咯吱声里混着某种古老的调子,像是边关巫祝跳火祭时的鼓点。
(续写部分)
刀锋擦着萧云天耳际掠过时,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视网膜上浮现出跳动的赤金篆文——【积分兑换:九宫步法(剩余时间半柱香)】。
他踩着满地毒血滑出七尺,左脚尖勾住盐车轱辘的瞬间,原本刺向肋下的三棱刺竟扎穿了偷袭者的咽喉。
\"东墙第三垛!\"萧云天厉喝声未落,郭启的砍刀已劈开腐烂的粮袋。
藏在粟米堆里的火油罐应声炸裂,迸溅的油脂将五个黑衣人烧成火球。
马帮汉子们趁机用盐车架起盾阵,淬毒的箭簇钉在盐包上,顷刻间被粗盐吸尽了毒性。
孙马帮络腮胡抡起带血的盐秤:\"给老子撞!\"十二辆盐车轰然撞破西墙,正埋伏在外的弓弩手来不及收弦,就被崩飞的砖石砸断了腕骨。
萧云天踩着盐车跃上横梁,系统加持的步法让他如鬼魅般掠过屋脊,剑尖精准挑断七条悬在梁上的绊马索。
\"是军中的连环索!\"郭启抹了把脸上的磷粉,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这些本该用在边关战场的杀器,如今被他的亲姐姐们用来对付血亲。
萧云天却冷笑着一剑劈开粮仓暗门,二十袋标注着\"永昌钱庄\"的私盐哗啦啦倾泻而出——正是三日前从扬州水路上失踪的那批官盐。
马帮汉子们发出震天怒吼。
他们常年被官盐贩子压价,此刻见到赃物,砍杀愈发凶狠。
萧云天趁机将鱼形玉佩按进盐垛,玉面青光暴涨的刹那,三十步内的敌人突然抱头惨叫——系统提示【精神震慑】生效。
\"留两个活口!\"萧云天踹翻想要自尽的头目,靴底碾碎了他后槽牙里的毒囊。
盐仓外的打斗声渐歇,晨风卷着红云散的余烬扑在脸上,混着血腥味竟有几分檀香气。
他弯腰捡起半截金丝软甲,内衬的扬州绣纹还在渗血。
马帮首领的弯刀突然指向东南:\"萧公子看天上!\"三只信鸽正掠过染血的屋脊,其中两只脚环闪着刺史府特有的铜绿。
萧云天袖中弩箭连发,最后那只灰鸽却突然折返,直直坠进燃烧的盐车残骸。
\"好个死士养出来的扁毛畜生。\"郭启啐出口血沫,扯下衣襟给受伤的马帮少年包扎。
那少年正捧着被腐蚀的砍刀发怔,刀刃上永昌钱庄的暗纹已被毒血蚀成了骷髅状。
盐车重新套上马匹时,日头已爬上中天。
幸存的马帮汉子们将缴获的军械堆成小山,玄铁护腕与蝎尾针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萧云天摩挲着新到账的积分,系统面板上【姐姐悔恨值】的进度条突然跳动了一下。
\"萧公子!\"孙马帮络腮胡捧着木盒狂奔而来,盒中躺着块烧焦的羊皮,\"清理火场时发现的,压在刺史府马车残骸底下。\"焦黑的皮面上,隐约能辨出半幅皇宫布局图。
萧云天瞳孔骤缩。
去年除夕夜,二姐送他的暖手炉里,就塞着这种北狄进贡的硝制羊皮。
他将碎片收入怀中,转头看见马帮众人正在盐车上插旗——靛蓝旗面绣着咆哮的银狼,正是按他昨日随手画的图样制的。
\"报——!\"了望哨纵马奔来,马鞍下晃着个鎏金竹筒,\"二十里外茶棚捡到的,指名要萧公子亲启。\"筒身缠着的丝绦打着宫中才有的双环结,火漆印却是萧府女眷专用的芍药纹。
萧云天用剑尖挑开信笺,雪浪纸上只有八个朱砂小字:酉时三刻,老槐树下。
他认得这字迹,上月大姐就是用同样笔迹写了\"孽子该诛\"的告祖文书。
晨风突然卷走信纸,那抹刺目的红飘向正在装车的盐垛,恰巧盖住了某袋盐包上的永昌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