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漫漫,黄土扑面。
林风踏出青阳城门,回头望了一眼那熟悉的城郭轮廓,心里嘀咕:“得,真成‘风’了,随风飘荡。”
走了小半天,两条腿开始抗议。官道上的灰尘被往来车马扬起,呛得他直皱眉。“不行,这么走到青云宗,怕是腿先废了,考核都赶不上。”他咂咂嘴,盘算着怀里那点从妹妹荷包里“借”来的碎银子和自己搜刮王福剩下的铜板。
在下一个驿站,他肉疼地花了大半积蓄,租了一匹看起来精神还算凑合的瘦马。虽然马夫再三保证这马脚力稳健,但林风看着它时不时打个响鼻、甩甩尾巴驱赶苍蝇的样子,总觉得不太靠谱。
“驾!”他笨拙地夹了夹马腹,瘦马不情不愿地小跑起来,果然颠得他七荤八素。“算了,有总比没有强。”林风自我安慰,嘴里叼了根草茎,开始闭目养神,实则意识沉入农场,查看作物长势。
如此行了三日,倒也相安无事。这天正午,官道拐入一片茂密的树林,四周陡然安静下来,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胯下的瘦马突然焦躁不安,刨着前蹄,死活不肯往前。
“嗯?”林风瞬间警醒,一把勒住缰绳。这反应,不对劲。
“嗷——!”
一声充满暴戾的狼嚎从林子深处炸响,腥风扑面。紧接着,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窜出,落在官道中央,挡住了去路。
黑色的毛皮油光水滑,体型壮硕如牛犊,獠牙外露,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风,正是妖兽“黑风狼”,看其气势,至少是一阶后期。
“真晦气,出门没看黄历。”林风暗骂一声。这玩意儿速度快,爪子利,炼气三层遇上,跑都未必跑得掉。
黑风狼显然没把他这“细皮嫩肉”的放在眼里,低吼一声,后腿猛蹬,化作一道黑风扑来。
电光火石间,林风脚尖在马镫上借力,腰身一扭,《随风步·改》自然发动,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的叶子般向后飘出丈许,险险避开了狼吻的撕咬。步法初次实战,比预想中还要顺畅几分。
他躲开了,可怜的瘦马却没这本事,被黑风狼顺势一爪拍在屁股上,吃痛之下发出“聿聿”的惨叫,惊得人立而起,掉头就往来路狂奔,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林道尽头。
“我靠!我的押金!”林风眼睁睁看着二两银子离他远去,心疼得直抽气。
黑风狼一击落空,见猎物滑溜,更显凶悍,调转方向,再次恶狠狠扑上。
“没完了是吧?”林风一边凭借步法灵活躲闪,一边飞快地在储物袋里掏摸。这畜生皮糙肉厚,寻常手段怕是不顶用……有了!
他摸出一个用特殊灵木塞子封口的小玉瓶,里面装着几滴墨绿色的粘稠液体。
“畜生,给你闻点好东西!”瞅准黑风狼再次扑近,张开血盆大口的瞬间,林风猛地拔开瓶塞,指尖灵力微吐,将一滴臭臭花精华弹了出去。
那滴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射向黑风狼的面门附近。
黑风狼正欲一口吞下这烦人的小虫子,完全没意识到那是什么。
下一瞬,墨绿液体在靠近狼鼻时无声爆开,化作一缕几乎透明的薄雾。
“嗷……呕……呜呕!!!”
震耳欲聋的咆哮戛然而止,变成了极其凄厉、充满痛苦和强烈恶心感的干呕声。黑风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疯狂地甩着脑袋,前爪胡乱地扒拉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巴,绿色的眼珠瞪得滚圆,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了极致腐臭和强烈刺激性的气味,如同瘟疫般轰然扩散!
林风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屏住呼吸,并用灵力封闭了口鼻,可那无孔不入的恶臭还是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卧槽……这加强版,劲儿太大了!”他暗自心惊,脚下步法不停,飞速暴退,远远拉开距离。
黑风狼彻底崩溃了。它在地上疯狂打滚,哀嚎,用爪子把自己脸上的毛都抓掉了好几撮,试图摆脱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怖气味。最终,它夹紧尾巴,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密林深处,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只想离这个可怕的两脚生物越远越好。
看着黑风狼消失的方向,林风这才敢大口喘气,但闻着空气中残留的余味,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农场出品,效果拔群……就是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灌了几口水,才勉强压下不适。
确认妖狼不会再回来,林风看着空荡荡的官道,欲哭无泪。马没了,押金也没了,接下来只能靠两条腿赶路了。
“王八蛋王家,这笔账也算你们头上!”他愤愤地将损失归咎于潜在的敌人。
没了坐骑,林风的行程慢了下来,也更加警惕。他尽量沿着官道主路走,避开过于荒僻的地段。
两天后,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小镇的轮廓。林风精神一振,正准备进镇子打尖歇脚,补充点干粮,突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寒毛直竖!
咻!咻!咻!
道路两旁的密林中,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同时响起,几支闪着乌光的弩箭成品字形射向他的前胸、咽喉和丹田!
“妈的,阴魂不散!”林风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反应,《随风步·改》运转到极致,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整个人如同被风吹动的落叶,向侧后方滑出数尺。
咄!咄!咄!
三支弩箭深深钉入他刚才站立的地面,力道之强,箭尾嗡鸣不止。
林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不是意外,是埋伏!出手狠辣,时机精准,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嗖嗖嗖!
五道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黑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林中窜出,手中都握着泛着冷光的兵刃,迅速散开,将他围在了中间。
这五人的气息都相当凝练,最弱的也是炼气四层,为首那人更是隐隐达到了炼气五层!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冰冷,显然是专业的杀手。
“王家还真是看得起我。”林风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慌,反而慢悠悠地揣起了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几位大哥,这是干嘛呢?我就是个赶考的书生,穷得叮当响,你们找错人了吧?”
为首的黑衣人根本不答话,只是眼中杀机一闪,冷冷地做了个“杀”的手势。
四名黑衣人立刻脚步一错,刀光闪烁,分从不同角度攻来,配合默契,显然是要速战速决。
“啧,敬酒不吃吃罚酒。”林风叹了口气,揣在袖子里的手闪电般伸出,往空中一扬!
数个不起眼的黄纸小包,如同飞蝗般射向围攻而来的四人!
黑衣人训练有素,见状立刻挥刀格挡或侧身闪避,同时屏住呼吸,防备毒粉。
啪!啪!啪!
纸包在空中或被刀锋斩破,一股淡黄色的、几乎无味的细微粉末瞬间弥漫开来。
“嗯?”
黑衣人一愣,这粉末似乎没什么特别?
然而,下一秒,他们脸色骤变!
一股微弱的刺痒感从皮肤接触到粉末的地方传来,起初并不强烈。但紧接着,那痒意如同决堤的洪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全身!深入骨髓!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骨头,又仿佛掉进了荨麻丛里打滚!
“呃啊!!”
“痒!好痒!!”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手!我的脸!啊!!!”
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专业杀手,瞬间阵型崩溃。他们丢掉兵器,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用指甲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在地上打滚、用头撞树,发出痛苦的嘶吼和呻吟。炼气期的灵力在这种极致的生理折磨面前,根本起不到多少防护作用,反而因为气血翻涌,痒得更加厉害。
为首那名炼气五层的黑衣人反应最快,第一时间用护体灵力震开了大部分粉末,但也难免沾染上一些。他脸色铁青,强忍着那股几乎要让人发疯的痒意,双目赤红地盯着林风:“小杂种!我要你的命!”
他怒吼着,强提一口灵力,挥刀斩向林风!
“等你很久了!”林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随风步·改》施展到极致,身形飘忽不定,围绕着那首领快速游走,就是不硬接。
在一次闪避的间隙,林风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弹。
嗖!
一小撮比粉末更难察觉的、细小的痒痒草干燥草屑,精准地飞向那首领因为怒吼而张开的口鼻附近!
“呃……咳咳咳……噗!痒!咳咳……好痒!”
首领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奇痒瞬间从口鼻钻入,直冲肺腑!那感觉比皮肤上的痒恐怖十倍!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一张脸涨得紫红,浑身剧烈颤抖,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就是现在!
林风眼中寒光一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脚下发力,身体如同一张绷紧的弓骤然弹射而出,右腿携着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了那首领的小腹丹田位置!
“砰!”
一声沉闷的响,首领如同被攻城锤击中,整个人弓着身子倒飞出去七八尺远,重重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干呕,身体还不由自主地抽搐扭动,显然是内外夹攻,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剩下的四人早已在地上滚作一团,哀嚎不止,丑态百出。
林风走上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在那首领身上踢了一脚:“说吧,谁让你们来的?王家的人?”
首领牙关紧咬,强忍着奇痒和剧痛,眼神怨毒,硬是不吭声。
“骨头还挺硬。”林风撇撇嘴,也不废话,直接动手搜身。很快,一块冰凉的金属令牌被他摸了出来,令牌上,一个龙飞凤舞的“王”字清晰可见。
“果然不出所料。”林风将令牌揣进怀里,又在那几个还在地上蠕动的倒霉蛋身上搜刮了一番,只找到些碎银子和几瓶不值钱的伤药。
“回去告诉王家管事的,”林风用脚尖点了点那首领,“想玩阴的,小爷随时奉陪。不过下次派人来,记得让他们多带点……”他顿了顿,露齿一笑,“止痒药膏,效果好点的那种。”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几个至少要饱受一个时辰以上奇痒折磨的杀手,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小镇的方向大步走去。
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虽然又变成了步行,还惹了一身麻烦,但他心里却莫名地畅快。
这去青云宗的路,果然不太平。
不过……他摸了摸腰间那个依旧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没派上用场呢。
“来吧,都来吧。”林风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期待的坏笑,“正好帮我测试一下农场新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