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你这位张伯伯的投资领域是否涵盖了汽车配件行业呢?”
她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此一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替林蕈问这个。但说实话,林蕈的企业目前还只是个普通的生产制造商,既无自主研发中心,也无核心专利,这样的条件很难吸引风险投资的目光。现今,Vc们最热衷的投资领域无疑是It、生物医药以及新能源。相较之下,传统产业虽投资风险较小,但回报也相对有限,不太符合他们这群‘疯子’的胃口。”
我闻言不禁叹了口气:“除了助力企业上市,这些风投机构还能为企业带来哪些益处呢?”
她耐心地解释道:“益处可多了,比如解决企业的资金难题、整合战略资源、推动企业治理结构的规范化等等。说白了,他们不仅出钱,还扮演着战略顾问的角色。”
我恍然大悟,不禁拍了拍大腿:“原来如此,但这样一来,他们是否会参与公司的管理与决策,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分权呢?”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会,毕竟他们可是出了钱的,哪有不说话的道理。不过,你的观念或许有些过时了。为何非要把他们的参与看作是分权或抢权呢?Vc加入董事会和管理层,实际上能够降低信息不对称,优化资源配置,做好风险对冲,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益处啊。”
我由衷地赞叹道:“我才发现,你这位经济专栏记者的学识与才华,在开发区里竟似明珠暗投,被埋没了,我们应当更早地发掘并展现你的非凡潜力才对。”
她俏皮地回应:“关宏军,你可别冤枉开发区哦,我的才华可是一直被你这位开发区的‘王’给‘雪藏’着呢。毕竟,在那片土地上,你的话不就是‘金口玉言’嘛。”
我笑着摇头,略带自嘲地说:“玩笑归玩笑,我确实感到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了。年前在省委党校深入研习宏观经济时,我还自以为‘电量满格’,没想到在微观经济的领域里,我的短板竟如此明显。”
她鼓励道:“知耻而后勇,你果然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话说回来,我的专长在于新闻,经济学嘛,也只是略懂皮毛。”
我诚恳地提出:“我真心希望能通过你,结识一下这位张伯伯。”
她面露难色:“这恐怕有点难办,他整天全球各地飞,我也是难得一见,一年能碰上一回两回就不错了。但别担心,你可以向另一位高人请教。”
我笑着猜测:“我猜,你说的是宋阿姨吧?”
她赞许地点头,竖起大拇指:“关宏军,你的悟性真是超乎常人,一语中的。”
于是,整个下午的时间,我们几乎全情投入到关于风险投资这一主题的深入讨论中。
在交流过程中,我愈发感受到宋阿姨不仅是一位具备深厚学识素养的生意人,更在风险投资领域拥有独到的见解和敏锐的洞察力。她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为我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我对这个领域有了更加全面和深刻的理解。
当讨论接近尾声时,我诚挚地邀请宋阿姨在方便的时候能够来我们开发区实地走一走,为那些渴望成长和突破的企业提供一些宝贵的指导和建议,她听后欣然应允。
最后,宋阿姨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沈梦昭,又转而注视着我,那眼神中似乎蕴含了某种特别的认知,仿佛对我和沈梦昭的关系已经心领神会。
正是基于对我与沈梦昭关系的认识,宋阿姨晚餐过后,找了个进城探访朋友的借口,贴心地将独处的时光赠予了我和沈梦昭。
我坐在餐桌旁,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跳跃,正忙着给林蕈发送信息,分享着今日种种奇遇,尤其是关于风险投资的内容。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发着短信时,餐厅内灯光骤暗,随即,一阵温馨的旋律从音响中流淌而出。
只见沈梦昭手捧一块精心装饰的生日蛋糕,烛光摇曳,映照着她温柔的笑容,她踏着轻盈的步伐向我走来,歌声悠扬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那一刻,我的心被一股暖流轻轻触动。烛光下,她的眼眸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柔情,让我心潮汹涌。
她轻轻将蛋糕置于桌上,柔声说道:“许个愿吧。”
我遵循着这份仪式感,虔诚地许下了心愿,随后与她一同吹灭了蜡烛。保姆阿姨适时地恢复了室内的光明,一切仿佛又都笼罩在了一层温馨而又神秘的光辉之中。
我说:“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一切。”
她微笑着回应:“我也要谢谢你,是你让我拥有了这段如此美好的时光。”
我们相视而笑,随后,她站起身,悄然绕至我的身后,轻轻环抱住我,头靠在我的耳边,轻声问道:“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
她似乎并不甘心,继续猜测:“让我来猜猜看,是不是希望你的一双儿女能够幸福快乐,健康成长?”
我再次摇头,她于是又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那便是希望自己仕途顺畅,步步高升,成为一位大官咯?”
我笑着反驳:“我有那么世俗吗?”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贴在我的耳边低语:“你的花花肠子多,心思太难猜了,我实在想不到。”
我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将来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疼爱你、珍惜你的人,把你当作公主一样呵护。”
她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迅速松开双臂,语气变得有些冰冷:“关宏军,你真扫兴,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和我谈论将来这个话题。”
我意识到自己又触碰到了她的逆鳞,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了,我错了,尊贵的公主殿下,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不解风情吧。”
她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瞬间从愤怒转为欢愉,再次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我才不会傻到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呢。”
我感叹道:“你真的太厉害了,心态好得让人佩服。我得好好向你学习才是。”
她暧昧地轻笑一声,用几乎呢喃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值得你学习的就只有我的心态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卧室,我再教你点别的……”
这样充满诱惑的邀请,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恐怕都难以拒绝。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轻轻抱起,仿佛抱起了一件稀世珍宝,随后,我缓缓地向楼梯走去……
第二天,在启程返回县城之前,沈梦昭执意要去一趟商场。根据我描述的尺寸,精心为曦曦挑选了一件公主裙,又为宁宇购置了一个儿童训练滑板。
返程途中,她坚决要亲自驾车,给出的理由着实让我啼笑皆非:“你昨晚想必累坏了,还是让我来开吧。”
无奈之下,我只好依从她的安排,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辆刚驶上高速公路不久,一阵困意便如潮水般向我袭来,我便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电话铃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一看是办公室主任熊季飞打来的。
我赶忙问道:“熊主任,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熊季飞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张县长来了,问你去哪儿了,怎么没来上班。我跟他说你家里有点事儿,会晚到一会儿。”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快 11 点了,便说道:“你想法子稳住县长,我大概还有 20 分钟就到。”
挂断电话后,我转头对沈梦昭说道:“你到开发区管委会大楼前把我放下,然后去泊车,咱们分开走。”
她听了,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做贼心虚。”
我无奈地解释道:“没办法呀,我这位县长兄弟马上就要调回省里了,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他不高兴。”
果然,当我踏入会议室,正欲上前与张晓东打招呼时,他却板着一张脸,语气严肃地说道:“关宏军,你可真行啊,周一上午居然不来上班。你们班子就不开办公例会了吗?”
我赶忙满脸谦卑地回应道:“张县长,例会嘛,不就是走走过场、例行公事的会议嘛。咱们开发区向来注重实效,不搞那些华而不实的形式主义。”
他听后,神色愈发冰冷,冷冷地讥讽道:“我说一句话,你就有十句话在那儿等着。好像永远都是你有理。”
说罢,他随意地摆摆手,示意我坐下。我顺势看了一眼陪同在旁的陶鑫磊,说道:“陶主任,县长难得来咱们这儿一趟,怎么能不沏上一壶好茶呢?我办公室里有一盒天心永乐大红袍,那可是上好的茶叶,你快去沏上,让县长尝尝。”
陶鑫磊闻言,立刻起身,匆匆去沏茶。
张晓东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哟,关宏军,你现在都开始喝这么好的茶了。换作平常,这种好茶我可舍不得喝。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我就沾沾你的光,打打你的秋风。”
我刚要开口接话,门外就传来沈梦昭清脆悦耳的声音:“报告!”
张晓东一听这声音,便看了我一眼,说道:“进来吧。”
沈梦昭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礼貌地向张晓东打了招呼,然后走到我身边,优雅地坐下。
张晓东缓缓说道:“今天我来这儿,就带了司机,没让其他人跟着,想必你们也能猜到是什么缘故吧。”
我微微一怔,说道:“难道……马上就要……”
他直接打断我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你猜得没错,我很快就要去经信厅报道了,今天专门过来,就是想和你们道个别。”
刹那间,我的眼眶不禁湿润,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地说道:“新县长还没到任,工作也还没做交接,怎么这么突然啊?”
张晓东的神情也略显伤感,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关宏军,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至于这样吧,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至于。”沈梦昭一脸正色地说道,“关宏军向来是个重情重义的同志,这是他真情的自然流露。”
张晓东瞥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压低声音说道:“沈梦昭同志,你就别护着他,替他打掩护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俩现在啊,就跟秤砣配秤杆似的,形影不离。我可提醒你们,现在外面已经有不少议论了。”
我神色坚定地说道:“没错,我和沈梦昭同志之间的关系,确实比寻常同事要亲近几分。但倘若真要追究什么责任,我一人承担便是。”
张晓东眉头微皱,轻斥道:“简直是胡闹!我像是专门来管这等闲事的人吗?”
沈梦昭将身姿坐得笔直,神情严肃,目光灼灼地看向张晓东,说道:“张县长,虽说我和您相识时间不长,可您的高风亮节早已深深烙印在我们心中。所以,还请您正面回答关宏军的问题,您为何如此急切地要离开呢?”
她这般认真且带着几分“较真”的言行,竟把张晓东给逗乐了。张晓东笑着摆摆手,说道:“小沈啊,你这是把记者采访的那股子专业范儿都拿出来了。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答案,我也不妨如实相告。马上要进行大部制改革了,省经委、信息产业厅、中小企业局要合并组建省经济信息化委员会,我得提前到岗,协助开展相关的筹建工作。这下,你们该明白了吧?”
我微微点头,说道:“那以后可就不能叫您张副厅长了,得改称张副主任咯。”
他洒脱地一笑,说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不管是什么职位,还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我略作思索,而后饱含深情地吟诵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在此衷心祝愿老兄您此去平安顺遂,诸事皆能如意。”
张晓东悠悠地叹了口气,神色中满是感慨:“前路迢迢,究竟是布满坎坷荆棘,还是一片康庄坦途,谁又能说得准呢。或许是‘西出阳关无故人’也未可知。”
瞧见他这般伤感,我忍不住问道:“你和县里的其他领导都一一告别了吗?”
他微微摇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没有,我选择悄悄离开。我实在厌烦那些迎来送往的繁文缛节。唯独对你,我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来看看你。我没有别的嘱托,只有一句话,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干干净净地做事,做一个俯仰天地、问心无愧的好官。”
言罢,他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我急忙说道:“你茶还没喝上一口呢。”
他背对着我们,声音低沉却有力:“还是让它热着吧,总比人走茶凉要好。你们不准跟出来。”
说完,他迈着坚定而大步的步伐,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我转头看向沈梦昭,只见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心中有些疑惑,问道:“你和他感情有这么深吗?怎么还哭上了?”
她微微仰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关宏军,等我走的那一天,你也不准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