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昭目光焦急,神色凝重地看向我,语气急切地说道:“得在网上发帖子澄清一下,把事实原原本本讲清楚,不然这舆论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我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却透着几分坚定:“别在网上引发对战了,现在这局面,还是等组织来出面澄清比较妥当。”
我微微皱着眉,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些不断滚动的恶意评论上,心中五味杂陈。
“你这么做,沉默成本太高了!” 沈梦昭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就算组织最后给出结论,网民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官官相护,到时候事情更难收场。”
我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我自己出面澄清,效果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你做新闻的,应该懂这个道理。这种热点话题,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风头过了,就没人再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沈梦昭听了,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关切:“宏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更深层的考虑?你可千万别瞒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于志明现在已经陷入疯狂了,如果不在网上让他出出这口恶气,我担心他会对林蕈做出更过分的事,甚至可能铤而走险。再者,在网上和他一来二去地引发网战,我怕会对你的声誉造成更严重的影响,万一那些激进的网友把矛头指向你父亲,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沉默不语,当然也产生了和我同样的担忧。
当天,王雁书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开发区。
我一见到她,心中满是担忧,急忙说道:“姐,如今这风口浪尖的,你还往这儿跑,就不怕惹上麻烦吗?”
王雁书听了,不屑地哼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得全力挺你。县委常委已经开过会了,佟亚洲主张马上让你停职接受调查,好在刘书记没同意。刘书记觉得,在事实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得从爱护同志的角度出发,不能稍有风吹草动就自乱阵脚。”
我微微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道:“我真心感谢领导对我的理解和信任。可这次的事儿错综复杂,恐怕有不少情况都说不清。我琢磨着,主动辞职或许是个办法,省得让大家跟着为难。”
“关宏军,你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王雁书一听,顿时柳眉倒竖,“啪” 地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物件都跟着颤了颤,“你要是这时候辞职,不就等于默认了那帖子里的鬼话吗?这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能临阵脱逃!”
紧接着,她缓了缓情绪,开口问道:“小沈去哪儿了?她不是搞新闻的吗,就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我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道:“她也是当事人之一,现在这种情况,她越低调越好。”
王雁书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会上,刘书记的意思是把你的问题交给纪检部门调查,要求务必实事求是、不偏不倚。调查组明天就到,你提前做好准备。”
我点头回应:“好,我一定积极配合调查,所有问题我都有心理准备,所有的责任我也有勇气承担。”
王雁书微微皱起眉头,眼神紧紧盯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表情中捕捉到最真实的答案,轻声问道:“宏军,咱们关起门来说自家话,帖子里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我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微微低下头,沉吟片刻后说道:“除了时间线不是同时发生的,其他的,基本属实。”
“什么?” 王雁书听闻,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音陡然拔高,语气中满是震惊与责备,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怎么能做出和有夫之妇发生婚外情这种事?你是不是一时糊涂,昏了头啊!”
我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缓缓说道:“我不后悔,我和她们之间,纯粹是因为感情,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目的和企图。”
王雁书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叹了口气说道:“关键在于她们的身份太特殊了。你说你没有其他目的,可这话,旁人哪里会信呢?一个是有名的医生,一个是家财万贯的富婆,还有一个是高干的女儿。宏军啊宏军,就连我听到这样的花边新闻,都会忍不住产生主观判断,觉得你是那种利用感情、不择手段谋取利益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着一股淡然:“清者自清,我只求问心无愧。”
王雁书再次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问道:“林蕈就没想着找她弟弟谈谈吗?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事儿给平息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我和她已经有一阵子没联系了,在这种时候,不联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雁书责怪地看着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关切,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呀你,平常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可真到自己摊上事儿了,怎么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呢?”
见我沉默不语,王雁书急切地说道:“宏军,这种事拖得越久,就越会被动。我还是得去找林蕈谈谈,让她也想想办法,赶紧止损,不能再任由事态恶化下去了。”
说着,她便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我心里一紧,不假思索地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恳切地说道:“姐,她也是受害者啊,这个时候,别再给她添乱、让她心烦了。”
王雁书脚步顿住,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忧心忡忡地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儿马上就会传到小沈父亲的耳朵里。你打算怎么应对?在县城这边,只要刘书记能稳住局面,或许还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可小沈父亲是省里的大员,他要是发起怒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我苦笑着,声音有些沙哑:“该来的总归要来,想躲也躲不掉的。”
话音刚落,我突然意识到,已经大半天没瞧见沈梦昭的影子了。以她那要强的性子,在这种节骨眼上,绝不可能一声不吭、毫无动静。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 “砰砰砰” 被人急促敲响。熊季飞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先是朝王雁书匆匆打了个招呼,随后转向我,神色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关主任,小沈书记让我来替她请个假,说是家里突然有点急事,得马上回省城。”
我愣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熊季飞见状,马上转身,匆匆退了出去。
我缓缓往后靠,整个人陷入椅背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王雁书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怕什么来什么,担心的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
下班后,我强打起精神回到家中,竭力将心底的不痛快和沮丧隐藏得严严实实。
关宁宇放学回来,我便陪着他做了会儿作业,耐心地为他讲解难题。随后,我又接过母亲手中的碗,细心地给曦曦喂饭。
父亲坐在一旁,看着我忙碌的身影,仿佛感觉我了的不寻常,关切地问道:“宏军,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这阵子单位不忙吗?”
我故作轻松,脸上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说道:“爸,单位工作都步入正轨了,不像以前那么忙得昏天黑地了。”
可笑容背后,却藏着难以言说的苦涩,那些烦心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却无法对家人倾诉分毫。
感到压抑,我借口出去遛弯,匆匆下了楼。
初夏的夜风,本应温暖和煦,轻柔地拂过面庞,此刻却让我感到阵阵寒意。我下意识地拉上夹克的拉链,双手插兜,在街头徘徊。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绪如潮。
走着走着,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给沈梦昭打个电话。迫切地想要听听她的声音,问问她是否安好。我急忙掏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拨通了她的号码,然而,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 ——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不知不觉,路过了那家沈梦昭曾经装醉的酒吧。
鬼使神差般,我抬脚走了进去。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低沉,弥漫着一股微醺的气息。我走到吧台前,声音有些沙哑地对调酒师说:“来一杯‘螺丝起子’,用伏特加和橙汁调制的那种。”
接过酒杯,我独自坐到角落里,灯光昏黄,映照着杯中酒液,轻轻晃动,思绪也随之飘远,我静静地品味着这苦涩与酸甜交织的滋味,试图在酒精中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慰藉。
借酒消愁愁更愁,酒一杯接一杯下肚,醉意也渐渐上头。
好不容易结清酒账,我摇摇晃晃地回到街道上。冷风“呼”地一下扑面而来,瞬间,脑袋好似被重锤击中,一阵昏沉胀痛。
恰在此时,崔莹莹打来了电话:“哥,大事不好了,林总出差了!”
崔莹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我借着酒劲,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个臭丫头,净瞎咋呼!林总出差能算啥大事?别在这添乱。”
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哥,林总这次出差,是要出手公司旗下那十六家4S店啊!这还不算大事吗?”
“什么?!”我瞬间清醒了大半,惊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去林总办公室汇报工作,没找着人,就到芸姐这儿来了,是芸姐告诉我的。”崔莹莹语速飞快地解释着。
我赶忙追问:“你现在还在刘芸那儿吗?”
“嗯,我还在呢。”
“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去!” 说罢,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在我的催促下,司机猛踩油门,车子向芸薹集贤快速驶去 。
我匆匆赶到刘芸那儿,刚一露面,刘芸便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满脸责备和嫌弃,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关宏军,都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还有闲心跑去喝酒!”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接她的话茬,径直快步走向崔莹莹,急切问道:“莹莹,林总名下那十六家4S店,你清楚大概资产有多少不?”
崔莹莹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说:“哥,我自打跟了林总后,4S店的业务基本没怎么接触,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
我赶忙转身看向刘芸,追问道:“刘芸,你对这肯定门儿清吧?”
刘芸神色凝重地说道:“这十六家4S店规模大小不一,有的店面小些,估值大概在500来万;像那些规模大、主打德系豪车的,资产就得重得多,能到2000多万。这些店的资产大头主要是固定资产,像土地、房产,还有展厅、维修车间这些。”
她顿了顿,略作思索后补充道:“这么算下来,平均每家店资产在1000万上下。”
我粗略估算一番,如果林蕈着急出手,资产肯定得打折扣,可即便如此,十六家店怎么着也能有一个多亿。我压着心头的不安,继续问:“刘芸,林总走之前,和你提过为啥要转让这些店吗?”
刘芸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说:“她和于志明达成了协议,打算给他一个亿,让他删帖,并且公开声明帖子里的内容全是造假的。”
“荒唐!林蕈她怎么能这么糊涂!”我又气又急,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物件都跟着晃了晃 。
刘芸一听我的话,当即反驳道:“她糊涂?你惹出这么大篓子,她不来收拾烂摊子,还能怎么办?”
我顾不上跟她争执,心急如焚地说:“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下。”
刘芸满脸疑惑,追问道:“借手机干嘛?”
“我打电话给林蕈,她大概率不会接。”我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刘芸略作思忖,点了点头,把手机递到我手上。
我一把接过,手指飞速按下林蕈的号码,电话很快拨通了。
“芸姐,我还在省城呢。这边两家店的事儿我得先处理好,明天就跟买主碰面了。”电话那头,林蕈的声音清晰传来。
“林蕈,你谁都别见,现在就立刻回来!”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蕈明显愣了一下,听出是我的声音后,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宏军,这事你别插手,跟你没关系。志明现在遇到大麻烦了,债主都快把他逼疯了,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心急如焚,提高音量劝道:“让他自己承担后果!你这会儿变卖资产,不是在帮他,是害他,只会把他往绝路上推,让他彻底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