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鑫磊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关主任,我完全认同您的想法,后续我会亲自跟进,确保各项工作落实到位。”
我满意地点点头,进一步部署:“这次入企调研,大家务必做到多听少说,绝对不能干涉企业正常的经营管理,杜绝越权行事。要营造宽松氛围,引导企业负责人讲实话、谈实情。”
说话间,我留意到熊季飞正握着笔,在记录本上快速记录我的讲话要点。见状,我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开发区管委会的党建工作,单靠我一人,实在力不从心。自从沈……”提及沈梦昭的名字,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哽住,话语顿了一下,“自从她离开后,党建工作一直停滞不前。为此,我向县委王副书记做了详细汇报,提议配备一名工委副书记专职负责党建工作。经过深思熟虑,我推荐熊季飞同志。”
陶鑫磊反应迅速,立刻表态:“我举双手赞成!”
熊季飞脸上难掩欣喜,眼中满是感激:“关主任,感谢您的认可与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期望!”
我接着安排:“等县委批复下来,你就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开发区党建工作上。办公室这边,依旧由你总体负责,具体事务可以多让小刘去处理。我觉得这小伙子踏实肯干,头脑也灵活。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没有意见!”
我再次点头,将目光转向熊季飞:“老熊,在任命正式下达前,你要提前进入角色。我有个初步规划,你组织各企业党支部,在企业工人中开展合法权益保障行动,构建和谐的劳动关系,推动企业民主管理。昨晚我下班时天色已晚,天气闷热,不少工厂仍在热火朝天地生产。咱们既要倾听企业主的诉求,更要关注职工的心声 。”
陶鑫磊眉头轻皱,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嘴唇微张,却又欲言又止。
我见状,目光温和地看着他,鼓励道:“陶主任,有话但说无妨。咱们开发区上下,谁不知道我向来听得进逆耳忠言。”
陶鑫磊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关主任,我有些顾虑。我担心职工借这次合法权益保障行动抱团闹事,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不仅会破坏当前和谐稳定的局面,还会严重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真回应:“你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其实我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我们要清楚,我们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党是工人阶级政党。这就决定了我们与广大职工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我们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是在法律框架内进行,这样做不仅不会引发混乱,反而能增强职工的维权意识,让劳资关系更加和谐稳定。党建工作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越是有挑战,我们越不能畏缩不前,否则就是失职。”
陶鑫磊听后,不住点头,眼中满是恍然的神情:“关主任,您这番话条理清晰,发人深省,让我茅塞顿开。”
我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大禹治水,之所以能成功,就在于他采用了疏导的方法。《国语》中讲,‘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周厉王强行压制民众的批评,最终引发了内乱。这一正一反两个事例警示我们,要学会让人讲话,讲真话天不会塌下来,我相信大部分企业主是有这个雅量的。在打造一流营商环境的同时,必须重视培育一流的职工队伍。只有这样,开发区的持续发展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 。”
办公室里,陶鑫磊刚和我研讨完手头的工作。熊季飞前脚出门,他后脚就难掩笑意,踱步到我身旁,压低声音,难抑兴奋:“老大,我那件事有眉目了!组织部下周一就来组织民主测评和考察谈话。”
我由衷为他高兴,笑着说:“看来胡海涛这次真出了大力。”
陶鑫磊闻言,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购物卡。我一眼瞥见卡面上的额度——5000元,心里顿时划过一丝不悦:“老陶,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还来这套?”
他满脸真诚,语气恳切:“老大,要不是你当初给我指点迷津,我现在还像盲人骑瞎马,毫无方向。这只是一点心意。”
我抬手把卡轻轻塞回他口袋,目光诚挚:“咱们不分彼此,搞这些就见外了。你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做出成绩,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陶鑫磊用力点头,眼神坚定:“老大,你放心!往后我一定全力以赴。”
陶鑫磊离去后,我有些挂念徐彤的伤势。于是掏出手机拨打了徐彤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她清脆的声音:“喂,姐夫,找我有事?”
我关切问道:“你扭伤的地方恢复得咋样?”
“肿消了一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可脚还是不敢沾地,一踩就钻心的疼。”
“今天没去上班吧?”
“请过假了,打算在家休养几天。”
我眉头微皱,又追问:“你一个人在家,吃饭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她满不在乎的轻笑:“一顿两顿饿不死,不用担心。”
“这怎么行!”我语气不自觉严肃起来,“对自己可不能这么敷衍。中午我去食堂打饭,给你送过去。”
“姐夫,外面正下雨呢,”她连忙劝阻,“别折腾了,我点份盖浇饭就行。”
“徐老师,”我故意换了调侃的语气,“现在我以学生的身份告诉你,你受伤我有责任,这饭我送定了,可由不得你推辞。”
不等她回应,我挂断电话,径直前往食堂,特意嘱咐厨师用大骨头精心煲一锅汤。
临近中午,食堂还未开饭,我便提前取走两人份的餐食,带着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冒雨前往徐彤家 。
听到门铃声,徐彤一瘸一拐地来开门。瞧见我浑身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姐夫,虽说昨晚我扭伤,你多少得担点儿责任,可也犯不着惩罚自己在雨里挨淋吧。快进来!卫生间有毛巾,赶紧擦擦。”
我没接她打趣的话,径直走进屋子,将带来的餐食放在餐桌上,随后伸出手,轻轻搀扶着她走向餐桌旁的椅子,待她坐定后,才转身前往卫生间。
进入卫生间,我一眼就瞧见挂钩上仅挂着一条粉色毛巾,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想到徐彤平日里那副倔强要强的模样,再看看这条充满少女心的毛巾,我不禁在心底哑然失笑。
无奈之下,我拿起毛巾,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刹那间,一股淡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人心旷神怡。
从卫生间出来,我看到徐彤正咬着嘴唇,眉头紧皱,费力地挪动脚步,试图从厨房取出筷子。见状,我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语气里满是责备:“怎么不等我来拿?你这样逞强,脚伤很容易加重!”
徐彤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服输:“我一个人生活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来,真不习惯麻烦别人。不就是脚扭了嘛,又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你别这么大惊小怪。”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着打趣:“女孩子偶尔示弱,才更招人喜欢。”
徐彤坐在椅子上,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靠装可怜博取男人同情?这种行径,想想都觉得可悲。我才不屑这么做!”
“得嘞,女中豪杰,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我笑着回应,随后指了指饭菜,“不过人是铁饭是钢,赶紧吃饭吧。”说罢,我拿起筷子,吃起自己那份饭。
余光里,徐彤只顾低头扒饭,没有拿汤匙的意思。我起身走进厨房,取来汤匙递到她面前:“喝点骨头汤,俗话说吃啥补啥,这可是我特意让厨师熬的。”
她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笑意:“不过是软组织挫伤,没必要喝骨头汤大补吧。”
我收起笑容,一脸认真:“伤筋动骨一百天,千万别不当回事。吃完饭,我陪你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徐彤果断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真没事,我心里有数。要是伤到骨头,痛感可不是这样。大学时,我可是系篮球队的控球后卫,这点小伤小痛,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微微挑眉,眼中满是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
“哪是什么能耐。”徐彤耸耸肩,神情坦率,“我就是性子直,大大咧咧,又天不怕地不怕罢了 。”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的好奇愈发浓烈,便开口问道:“奇怪了,我之前从没听你姐提起过你,也一直没机会见你,怎么突然就冒出来,和我们扯上联系了呢?”
徐彤放下碗筷,神色坦然:“大姨夫当官那会儿,我们有意疏远,家里人都怕被人戳脊梁骨,说我们攀附权贵。如今大姨夫退休了,不怕落人口舌,自然就恢复正常往来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由衷赞叹,冲她竖起大拇指:“你们一家人,骨气可真硬,让我刮目相看!”
“人活在世上,做好自己最重要,何必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徐彤眉眼弯弯,笑容里透着洒脱。
我凝视着她,刹那间,只觉和她相处无比轻松自在。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饱含着不加雕琢的真诚,让人如沐春风。
“照理说,像你这样自立自强的女孩子,身边应该不乏追求者。”我笑着抛出话题。
徐彤轻抿一口汤,放下汤匙,苦笑着摇头:“姐夫,如今这社会,人心浮躁。多数男人不就喜欢那些把自己扮得楚楚可怜,激起他们保护欲的女人吗。像我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根本不入他们的法眼。”
“你这话倒也不假,现在女汉子类型确实不太吃香。”我打趣道。
徐彤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
“不过,可不能只看表面。”我话锋一转,“就拿你清婉姐姐来说,外表柔弱,内心却十分有主见。看人不能只看外在,以偏概全。”
徐彤眼睛一亮,好奇地眨了眨:“我和清婉姐接触不多,姐夫,你快给我讲讲她的事呗!说真的,就算我是个男人,也肯定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
要是在过去,但凡有人在我面前提及清婉,我心里便会涌起强烈的抵触和反感。可此刻面对徐彤的请求,我不仅毫无排斥之意,反而迫不及待地想将我和清婉的过往,一股脑讲给她听。
于是,我拣选了一些记忆深处的趣事,将我和清婉相识相知,一路走来经历的心酸与甜蜜,缓缓道来。
徐彤眼睛一眨不眨,听得入神,时不时插入几句,分享自己独特的见解。当听到那些甜蜜的过往时,她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憧憬的笑容;而听到悲伤的经历,又不禁眉头紧皱,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讲完这一切,我语气沉重,缓缓说道:“所以,你姐姐去世后,我便下定决心,不再考虑再婚。”
徐彤吸了吸鼻子,目光中满是理解:“姐夫,听了你们的故事,我对你有了全新的认识。以前总听人说,你感情生活混乱,现在才明白,你不过是个灵魂孤独、内心受伤的人。你试图借助新感情抚平伤痛,可最终发现,根本无法真正治愈自己。”
我从回忆带来的复杂情绪中回过神,苦笑着调侃:“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好了,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别搞得好像你多懂我似的,说实话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徐彤呵呵笑了起来,大大咧咧地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爽朗的模样一如往昔 。
正说着话,徐彤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紧接着,她手撑着椅子扶手,咬着下唇,费劲地站起身来。
见状,我心头一紧,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彤目光闪躲,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带着几分窘迫说道:“我……我得去趟卫生间。”
我赶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动作幅度之大,差点让她失去平衡。“我只是去卫生间,你搀我做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为情与嗔怪。
“我看你这么着急,担心你……”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徐彤的脸愈发滚烫,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你来之前,我就想去了,听你讲得太入神,一时给忘了。又喝了这么多汤,现在实在憋不住了。”
我深知此刻容不得她再逞强,索性不顾她的抗拒,双手稳稳架住她的胳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别磨磨蹭蹭了,赶紧去!要是真尿裤子了,给你换洗内裤,那可就更尴尬了。”
徐彤一听,又羞又急,却也知道我说的在理,便不再推脱。我半扶半架着她来到卫生间门口,她用力推了我一把,嗔怪道:“快出去!”我识趣地转身,替她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