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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其他 > 我的混乱情史:一个男人的自述 > 二十九、天人永隔的爱人(十一)

我几乎被眼前的这位医生折磨得发狂,她所说的那些专业术语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疾病,严重程度如何,我全然不知。

“严……严重吗?”我不自觉地开始口吃。

她点点头说:“这是一种罕见病,病人的症状不是特别明显,也不会特别痛苦,但就像一朵花儿会慢慢凋零。”

我只觉得浑身彻骨般发冷,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有……有没有治疗手段?”

她无奈地摇摇头:“国内目前的5年生存率只有百分之二三十。虽然北京和上海的一些大型三甲医院引进了靶向治疗,但存活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六十,而且费用相当昂贵。”

我咬牙说道:“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多活一天,我都在所不惜。”

她被我的情绪感染,口气也不再平静,呵斥道:“我说的是一般情况,可病人现在身怀六甲,她的一只脚已经站在了悬崖边。”

我彻底崩溃了,噗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绝望地哀求道:“求求你,救救她好吗?她还那么年轻,那么热爱生活,那么善良……”

“行了!”医生厉声打断我,“如果声嘶力竭和苦苦哀求有用,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死亡了。”

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胸膛内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眼里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我沙哑着嗓子问她:“你帮帮她,让她多活一天,哪怕多活一秒都行。”

医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口气恢复了冰冷:“我和产科大夫已经会诊过,需要马上中止妊娠,以减轻病人呼吸和循环系统的负担。”

我喃喃重复着:“中止妊娠……中止妊娠……”

医生弯腰伸手拽住我,把我从地面上拉起来,不耐烦地说:“家属马上做决断,不能再耽搁了。希望你理性面对现实,病人已经不适合引产,产程过长心肺会承受不了,最好的办法是剖宫产。”

我忽然如梦初醒般喊道:“不行,如果牺牲这个孩子,就如同要了清婉的命一样。”

杨芮宁瞪大眼睛,满脸不解地看着我:“那难道要大人小孩一起没命吗?”

这话从她这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嘴里冰冷地冒出来,彻底激怒了我。我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说什么?如果你害了她们俩,我就要你的命!”

她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我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过激举动。就在这紧张的一刻,房门突然被打开,门外站着一群人。

林蕈迅速冲到我身边,在我脸上甩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关宏军,你疯了吗?”

这记耳光让我清醒过来,我缓缓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个世界如此冰冷残酷,它会无情地剥夺走你的一切,包括你所挚爱的人生命。我回到病房,现实榨干了我所有的活力。我匍匐在病床边,将清婉的手捧在手心里,贴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我心中虔诚地祈祷,无论哪个神灵能改变这冰冷的现实,我宁愿投身地狱,以身相赎。

岳父也俯下身来,他已然老泪纵横。他内心的煎熬和苦痛并不比我少,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宏军,清婉是你的妻子,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岳母的抽泣声不断传来,提醒着我时间的紧迫。每一分每一秒的拖延,都在增加死神扼住清婉咽喉的力量。

我轻轻放下清婉冰冷的小手,将它掖到被单下面。然后,我义无反顾地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在产科手术室外,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时间过得煎熬且漫长。

王雁书夫妻、付红军、刘芸陆续赶来,我机械地和他们互致寒暄,却对他们的关切充耳不闻,未置一言。

我的父母和张芳芳、关宁宇也被接了过来。

看到父母仿佛一天之间苍老的面容,我眼含热泪,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可当宁宇问我朱阿姨去哪里了的时候,我再也绷不住,禁不住哭出声来,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

清婉永远那么善解人意,她把宁宇一直视如出己,宁宇对他的依赖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父亲。

看到我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张芳芳也是自离婚以来第一次对我表现得如此宽容,她用眼神安慰我,自己却早已哭成了泪人。

这就是清婉,她能将一个敌视和排斥她的人感化成挚友。

手术室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辆NIcU转运车被推了出来。

护士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踉跄地上前一步,沙哑地回答:“我是。”

\"产妇刚刚经历了剖宫产,顺利娩出了一个29周的早产女婴。宝宝出生后生命体征平稳,暂时不需要特殊抢救,马上转送到NIcU进行观察。稍后会有专人带家属去NIcU探视宝宝,并详细讲解后续的护理计划。\"

保温箱里,各种管子与襁褓中的宝宝相连,我几乎看不到女儿的模样。我急切地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护士亲切地回答:“分娩已经结束,呼吸科大夫正在介入,具体情况稍后告知。”这句含糊不清的回答再次让我紧张起来,女儿暂时平安的喜悦瞬间消失无踪。

我走到手术室旁,将身体贴在门上,耳畔仿佛回响起清婉曾经为我弹奏的《六月船歌》。于是,我用自己沙哑的嗓音轻轻地哼了起来,多么希望清婉能听到,能唤醒她的求生欲,让她咬牙坚持活下来,一起看着我们的女儿渐渐长大。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杨芮宁先走了出来。她摘下浸满汗水的口罩和头罩,疲惫地看了我一眼,问道:“刚才是你在哼曲子吗?”

我以为自己干扰了她的工作,歉意地点了点头。她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虚弱地说:“真是奇迹,本来病人已经停止了心跳,但你哼的曲子传进来后,她的心脏竟然顽强地恢复了跳动。”

还用说得更直白吗?我的清婉挺过来了!我深深地向杨芮宁鞠了一躬,喜悦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冲遍我周身的每一个毛孔。

“病人马上要送往IcU,请家属让开。”她又恢复了冷冰冰的口气。

清婉母女俩暂时平安的消息并没有涤清我的愁绪,我伫立在医院的天台上。

恼人的夜风吹在我的两腮上,比林蕈打在我脸上的耳光还要发痛。

看着满天星斗,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回头望去,张晓东带着司机小项跟了上来。

他将一件呢子大衣披在我的肩头:“宏军,你肩头的担子很重。谁也无法预知未来,幸运和不幸不知哪个会不期而至。”

我点点头,向他伸出手:“有烟吗?给我来一支。”

他没有吸烟的嗜好,于是转身吩咐小项:“去给他买一条中华。”

小项领命而去,我和他都陷入了沉默。

等拿到香烟,我立即点燃了一支,结果被呛得连咳了几声。点第二根时,我已经可以很自如地把烟气吸进肺里再呼出来。

张晓东吩咐小项找个酒店休息,自己则留下来陪伴我。

我说:“你也去休息吧,我不会从这跳下去。”

他沉吟不语,等我准备吸第三支烟时,他终于开口制止:“你不要命了!”

我惨然一笑,说道:“我这条烂命,死不足惜。一个人若是差点失去爱人,又被朋友背叛,甚至遭敌人戏弄,活着也不过如同行尸走肉。”

他显然理解了我话中的深意,语重心长地说:“宏军,你今年也三十了吧?都说三十而立,应当成熟地看待周遭的人和事。但你依旧如此冲动,虽然一时痛快了,却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烦恼和伤害。”

见我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冲动使你偏听偏信,一叶障目,导致你听风就是雨,最终走上偏执的道路,开始怀疑并否定一切。说实话,我不在乎你是否对我有所误解,但我不愿看到你失去那些真正关心爱护你的朋友,更不愿看到你深深伤害林蕈。”

我猛然转身,质问他:“难道章伟堂说的都是假话?”

他叹了口气,回答道:“很多事情并不能简单地用真与假来衡量。因为立场和角度的不同,对是非的判断自然也会有所差异。”

“你这是在说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反驳道,“你就不能坦诚地告诉我,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在黑暗中,我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叹息:“宏军,你高估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长,放在古代也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罢了。在泰祥煤矿透水事故这件事上,我在常委会上孤立无援,还要承受来自市里的巨大压力,我也想坚持正义,主持公道,但我个人的能力微不足道。我也想像你一样抗争,可我知道那根本就是飞蛾扑火。我并没有多么在意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我只想在这个岗位上把你构思的那个设想付诸实施,为了这个目标,我不得不选择了妥协和退让。”

我转过身,尽管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真诚。或许,我真的误解了他。

他说:“妥协、退让,甚至牺牲都是为了达成某种交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我做不到问心无愧,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的眼眶再次被泪水浸湿,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紧紧地和他拥抱在一起。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蜷缩在病房的沙发上,思绪万千,整整一夜都在苦苦思索未来,却依然理不清头绪。

到了IcU的探视时间,我和岳父岳母一同进去探望清婉。

她已经苏醒,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

我俯身在她的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地凝视着她。

她戴着氧气面罩,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我却听不清她的言语。

我轻声安慰她:“清婉,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你是最棒的。我们的女儿安然无恙,你就安心休息吧。”

说完,我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她又虚弱地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父母。

医生已开始急切地催促我们离去:“患者体征刚刚稳定,切忌情绪波动,请各位先行离开吧。待到下次探视时间,再进来探望,好吗?”

随后,我们再次前往NIcU探望我刚出世的女儿。透过保温箱那透明的穹顶,我首次近距离地凝视着她。

她的眉眼宛如她的母亲复刻,一股浓浓的舐犊之情瞬间涌上心头。这是她母亲几乎以生命为代价孕育出的新生命,是我们与清婉之间无法割舍的纽带。

母女俩都安然无恙,我也得以心无旁骛地向前来探望的亲朋好友表达诚挚的谢意。

在陆续送别张晓东、王雁书夫妇以及刘芸之后,我领着父母和宁宇站在NIcU窗外,远远地凝望着女儿。

宁宇好奇地问我:“爸爸,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这确实是个我尚未来得及考虑的问题,于是我回答道:“名字还没想好呢。”

他眨巴着那双稚嫩的眼睛,天真无邪地对我说:“那我给妹妹起名叫嘻嘻吧。”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叫嘻嘻呢?”

他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张芳芳,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说,小朋友每天都要笑嘻嘻的才招人喜欢。”

我瞥了一眼双眼红肿的张芳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宁宇,温柔地说:“嘻嘻这个名字很可爱,但不太适合用作名字哦。那我们就叫妹妹曦曦吧,晨曦的曦,寓意她是早晨的太阳。好不好?”

宁宇兴奋地拍着手笑道:“好,太好了!妹妹就叫曦曦啦!”

曦——希望的象征,光明的使者,愿我的女儿能如朝阳般充满活力,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

我送张芳芳和宁宇下楼,清婉母女平安,他们也要回去了。

我抱着宁宇,感激地说:“芳芳,谢谢你能来。”

她说:“不用你感谢我,我是奔清婉来的。”

我说:“不管怎么说,也要感谢你。昨天我一看到儿子,我就感觉到有了力量。”

她说:“关宏军,你别再朝三暮四,沾花惹草的了,你如何负了清婉,我会诅咒你一辈子。”

我无言以对,宁宇将嫩嫩的小脸帖在我的脸上,好奇地问道上:“爸爸,沾花惹草是一种什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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