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饼的刀锋在离我后心半寸处停住,那冰冷的触感似要穿透衣物,让我后脊梁一阵发凉。
护城河倒映着破碎的月光,那些银鳞般的涟漪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突然凝固成冰面下扭曲的阴影,这扭曲的黑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阴谋。
我摊开掌心,系统生成的掌纹正渗出细密血珠,血珠温热而粘稠,在月光下凝成指向东北方的箭头。
\"是星轨仪第三枢纽的齿轮。\"
我蘸着血在冰面画出残缺的星图,冰面的寒冷透过指尖传来,\"有人用河底暗渠传送零件,水纹共振频率与含元殿的日晷同步——卢大人调来的工部匠人里混进了奸细。\"我轻声向李饼解释着自己的推断。
远处传来瓦片碎裂声,那声音清脆而突兀,十六盏宫灯同时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了周围,只觉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投射出全息地图,十六个猩红光点正沿着水脉向太极宫聚拢,那刺眼的红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我扯下腰间鱼符砸向廊柱机关,地下水闸轰然闭合的震颤中,三支淬毒弩箭擦着我发髻钉入朱漆木柱,弩箭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犹在耳畔,朱漆木柱上的木屑飞溅,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邱庆之养的死士惯用三棱箭。\"李饼反手劈开窗柩,寒风卷着雪片涌进来,那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生疼,我们同时看到西内苑腾起的浓烟——那是我们两个时辰前埋设火油陷阱的位置,浓烟中带着刺鼻的火油味。
【系统启动现场重建模拟】
在意识领域的淡蓝色网格中,我看到自己三个时辰前检查防御工事时,有个小太监的靴底沾着青要山特有的赭红色黏土。
我心里一惊,暗暗想到:这青要山的黏土出现在这里,必有蹊跷,看来兵器库的突厥弯刀被偷运一事可能与此有关。
而现在那些本该锁在兵器库的突厥弯刀,正藏在运冰车的夹层里穿过玄武门。
\"劳烦少卿大人唱出空城计。\"我将铜鱼符塞进李饼掌心,他鎏金蹀躞带上的螭纹扣突然弹出半截丝帛——是邱庆之书房特有的澄心堂纸。
当我们指尖同时触到帛书时,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双重加密账册,是否启动旧案索引?】
那尖锐的蜂鸣声让人心生烦躁。
太极殿方向传来钟鸣,比常例少了两响,钟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透着一丝诡异。
我借着整理幞头的动作,将藏着密信的蜡丸塞进发髻。
月光在宫墙上投下枝桠的剪影,那些本该笔直的影子却诡异地扭成突厥文字的形状,在朦胧的月光下,透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孙执事可知晓?\"卢纳的声音从回廊转角传来时,我正用银针测试晚膳的鹌子羹。
他紫袍玉带的身影被十二连枝灯拉得老长,影子末端却多出半截弯刀的形状,在摇曳的灯光下,那影子显得格外阴森。
系统启动证人问询辅助,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蹀躞带笑道:\"大人可知突厥使团上月进贡的雪貂,为何会出现在邱将军别院?\"在他骤缩的瞳孔里,我看到了御马监刚呈报的十匹汗血宝马暴毙的消息。
当更鼓敲响子时三刻,我们埋伏在星坛四象方位的暗卫突然同时发出鹧鸪哨,那鹧鸪哨声在夜空中此起彼伏,让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系统投射的防御图上,三十六个蓝点正被猩红光晕逐个吞噬。
我咬破指尖在黄麻纸画出符咒,血色墨迹竟自动游走成突厥可汗金帐的布局图,那血色的墨迹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他们要的不是刺杀。\"我将符纸贴近烛火,焦痕显露出邱庆之与陆城隍的密约,\"戌时三刻的日食才是信号,陈九的杀手混在...\"
话音未落,东南角楼突然传来琉璃瓦爆裂的脆响,十八只信鸽同时坠落在汉白玉阶前,琉璃瓦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信鸽坠落的场景让人触目惊心。
李饼的刀刃映出我凝重的眉眼:\"这些鸽子腿上绑的是...\"
\"御膳房每日送往冷宫的桂花糕。\"我捡起半块碎玉糕,掰开时露出里面泛着蓝光的磁石,那磁石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有人要干扰司天监的浑天仪。\"
当我们冲进观星台时,青铜浑象仪正在疯狂旋转,那旋转的声音震耳欲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震动。
系统启动时间线梳理功能,无数光流在空气中交织成网。
我突然按住李饼要去触碰仪器的右手:\"别碰!齿轮涂了见血封喉的蓖麻毒——看地上铜壶滴漏的速度!\"
滴答声比正常快了三倍,那快速的滴答声让人的心跳也随之加快,而窗外飘落的雪片却诡异地悬停半空,这奇异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系统发出尖锐警报,我的掌心血纹突然灼烧般剧痛,那疼痛如烈火般蔓延开来。
在意识深处的案卷洪流中,终于翻出永徽三年波斯使团进献的时漏机关图——与此刻浑天仪内部构造完全吻合。
\"陈九在拖延时间。\"我扯断蹀躞带缠住开始渗血的掌心,\"他们真正的杀招是...\"
话音未落,整座观星台突然剧烈震颤,那震颤的力量仿佛要将整座建筑撕裂。
地砖缝隙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黑水,那刺鼻的硫磺味让人作呕,系统地图上所有红点突然汇聚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而北斗勺柄指向的方位,正是我今晨亲手布置连环弩阵的——麟德殿。
我们来不及细想浑天仪的事情,因为此时麟德殿那边传来的异样动静让我们心头一紧,急忙赶过去。
在匆忙赶往麟德殿的路上,路过长长的回廊,回廊的墙壁上挂着的宫灯在寒风中摇曳,昏黄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周围的石柱高大而冰冷,散发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当第一缕晨曦染红飞檐时,我站在布满冰裂纹的琉璃瓦上,琉璃瓦的冰冷透过鞋底传来。
系统突然在耳畔炸响刺耳鸣笛,视网膜投影中,三百里外的烽燧台升起三股青烟,那青烟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醒目。
那些本该栖在含元殿脊兽上的玄鸟,此刻正用染血的喙啄食着我昨夜布在宫墙下的磁石阵,玄鸟的鸣叫声尖锐而凄惨。
李饼的佩刀发出不安的嗡鸣,而我们脚下,护城河冰面正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漩涡。
每个漩涡中心都沉着颗带齿痕的铜钱,齿痕排列恰好与星轨仪缺失的齿轮吻合。
\"他们来了。\"我握紧袖中淬毒的银针,看着最后一粒雪落在掌心血纹的倒刺上,那雪的冰冷与掌心的疼痛交织在一起。
西北角传来宫门开启的吱呀声,那声音比平时慢了整整七息,悠长而缓慢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让人的心不禁揪紧。
我踩着碎冰飞掠上麟德殿檐角时,青铜浑象仪震动的余波还在齿间发麻。
李饼的刀鞘撞碎冰凌声里裹着异样铁锈味——是突厥弯刀切开雪幕的腥甜。
\"东南七丈!\"我扬手甩出银针,钉住正在撬动飞檐斗拱的灰衣人。
那人后颈纹着的蝎尾刺青在月光下泛青,正是三日前户部失踪的漆匠。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投射出血色波纹,三十步外金丝楠立柱的蟠龙浮雕里,竟嵌着半截淬毒的弩机。
李饼的刀刃擦着我耳畔掠过,斩断三根牵引丝线的瞬间,整座宫殿的藻井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那闷响低沉而压抑。
我们同时后仰避开从藻井射出的铁蒺藜,那些暗器钉入汉白玉地砖时,竟拼出突厥文字\"杀\"的轮廓,铁蒺藜撞击地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他们在改宫殿结构!\"我拽着李饼跃下廊柱,身后十二扇雕花门轰然闭合,那闭合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系统启动现场重建模拟,淡蓝色网格中浮现出整座麟德殿的暗渠走向——那些本该引温泉的地道里,此刻正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地道中回荡,让人感到危机四伏。
大理寺众人破窗而入时,我正用蹀躞带缠住渗血的手掌。
陈拾举着铜盾撞开暗门,飞溅的木屑里裹着十数枚带倒刺的银镖,木屑飞溅的声音和银镖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
王七的算珠精准击落三支冷箭,阿里巴巴的弯刀在梁柱间划出新月弧光。
\"戌时三刻!\"崔倍突然指着滴漏惊呼。
铜壶中水流速度骤然加快,水面倒影里竟浮现出陆城隍府邸的布局图。
我甩出藏着磁石的蜡丸击碎铜壶,四溅的水花在半空凝成箭矢形状,直指西北角正在融化的冰雕。
系统发出尖锐蜂鸣,掌心血纹突然裂开细缝。
我忍着灼痛扯断发带,浸血的绸缎在风中展开成防御阵图:\"崔倍带人封住震位水闸,陈拾守离火位箭楼!\"
喊杀声骤然炸响的刹那,十二名灰衣人从冰雕底座破冰而出。
他们手中的链刃泛着幽蓝,正是青要山铁矿特制的蛇纹钢。
我翻身躲过横扫的锁链,袖中银针顺着链节缝隙刺入敌人腕脉。
中针者突然抽搐着栽倒,皮肤下竟涌出带着磁粉的黑血。
\"当心毒血!\"李饼旋身斩断袭向我后心的链刃,刀锋擦过宫灯时点燃了藏在灯罩里的磷粉。
骤然爆开的青绿色火焰中,我瞥见某个杀手腰间挂着司天监的星盘钥匙——那本该在三天前随监正葬入皇陵。
系统启动旧案索引,无数卷宗在意识深处翻飞。
当第三个杀手被阿里巴巴踹进冰渠时,我终于在永徽元年的殉葬记录里找到对应:陆城隍的叔父正是当年负责打造星盘钥匙的将作监少丞。
\"留活口!\"我冲过去要扯那人面罩,指尖却触到冰冷铁面。
李饼的刀尖挑开铁面刹那,杀手突然咬破毒囊,紫黑色血液喷溅在雪地上,竟腐蚀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鹧鸪哨,崔倍负责的水闸方向腾起浓烟。
我踩着屋脊残雪跃上望楼,看见三十六个猩红光点正沿着护城河冰面飞速移动。
系统地图突然缩放,那些光点竟对应着晨钟暮鼓的撞击位——有人要破坏宫禁时辰信号。
\"王七!带人封住亥水位冰窟!\"
我掷出鱼符撞响檐角铜铃,大理寺众人立刻变换阵型。
陈拾的盾牌撞飞两个试图点燃火油的黑衣人,阿里巴巴的弯刀在雪地上划出阻断火势的深沟。
当最后一名杀手被崔倍的铁链捆住时,更鼓恰好漏敲一声。
我盯着滴漏残片上的反光,突然抓住李饼的手腕:\"他们用毒血改变铜壶重量,真正的信号是...\"
话音未落,整座皇城的灯笼同时熄灭。
系统在黑暗中投射出荧光地图,所有防御蓝点正在剧烈闪烁。
我摸出磁石粉撒向空中,细碎粉末竟在夜风里凝成弯刀形状,直指三百里外的烽燧台方向。
李饼点燃火折子的瞬间,我看见他刀柄上不知何时沾了片靛青色羽毛——那是西市胡商贩卖的漠北猎隼尾羽。
而三日前,陆城隍的管家曾在西市收购了二十只这样的猛禽。
\"少卿可记得?\"我擦掉睫羽上的冰碴,\"永徽五年冬至大朝会,突厥使团献上的猎隼...\"
远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我们赶到玄武门时,正看见三十六个铜壶滴漏被摔碎在宫门前。
水流在青石板上蜿蜒成陌生的图腾,而守门侍卫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某种幽绿色荧光的倒影。
系统启动风险预警,我后颈突然刺痛。
转身时望见东北角楼脊兽的眼睛诡异地转动了半寸,那方向正对着邱庆之被查封的别院。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我藏在袖中的磁石突然全部转向正南——那里本该是埋设防御磁阵的安全区。
\"孙执事!\"卢纳的喊声裹着血腥气传来。
他紫袍下摆沾着带齿痕的雪片,那些齿印排列竟与星轨仪缺失的齿轮完全吻合。
我盯着他新换的玉带钩,突然想起陆城隍书房那幅《西域贡品图》——第三排第七件正是这种昆仑山血玉雕的螭纹钩。
欢呼声在身后炸开时,我正蹲在结冰的护城河边。
指尖触到冰层下某块凸起,捞上来竟是半枚带牙印的铜钱。
当李饼的刀光映亮钱币背面时,我们同时看到被酸液腐蚀出的微缩地图——那蜿蜒的线条,分明是昨夜才重新布置的防御工事路线。
更鼓声忽然乱了节奏,我数着漏掉的敲击数,后背沁出冷汗。
系统突然在耳畔发出潮汐般的嗡鸣,视网膜投影中,三百里外某处地脉正在异常震动。
而此刻飘落的雪片里,竟混着青要山特有的赭红色尘沙。
李饼收刀入鞘的铮鸣惊醒了我,他刀穗上不知何时缠了根银白色毛发。
当我想凑近细看时,一阵裹挟着硫磺味的风突然掠过宫墙。
所有玄鸟齐声哀鸣,振翅冲向正南方天空,羽翼拍打声里混着金属刮擦的异响。
我捏碎藏在牙间的解毒丸,苦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终于看清那些鸟爪上绑着的不是信筒,而是正在滴落幽蓝液体的琉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