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的咆哮不是一个嗓子发出来的,是从冰窟深处好几个阴影角落一起嚎出来的,一层叠一层,听得人后脖颈子发麻。
手电光柱捅进黑暗里,只能照亮巴掌大点的地方,更多的玩意儿藏在光照不到的黑影里头。
几对绿油油的光点,不声不响地亮起来,慢慢地晃,带着股子猫捉老鼠的耐心和不怀好意。
爪子刮擦冰面的声音,悉悉索索,越来越近。
空气里那股烂肉混着铁锈的臭味猛地浓了好几倍,还夹着一股子野兽身上特有的臊气。
“围起来!”李轩枫低吼,嗓子在空旷的冰窟里干巴巴的。
他后背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把昏迷的安娜塞给旁边的灰狼,“看好她!”
他自己往前顶了一步,跟冰狐、灰狼还有另外俩能动的队员,背靠背挤成一小圈,把吓得快抽过去的韩心棋和其他伤号护在中间。
韩心棋牙齿磕碰的声音咯咯响,在这死寂里格外瘆人。
枪口的能量灯忽明忽暗,照着每个人绷紧的脸。
嗖——!
一道灰白影子猛地从左边黑影里蹿出来!快得离谱!
直扑圈子边上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巡逻队员!
“那边!”灰狼吼得最快,手里的重型爆能枪抬手就喷出一道能量束。
砰!
能量束打中了那灰影的侧面。
可没见血肉横飞。
能量束撞上去,炸开一团火星子,响声闷得像是砸在铁疙瘩上!
那影子在半空中晃了晃,速度一点没减!
光亮短暂地照清了它的样子。
轮廓像狼,可比见过的任何冰原狼都大,都凶。
一身灰不拉几的毛,上面冻着大块大块不规则的、冒着幽幽绿光的冰片,跟长出来的铠甲似的。
爪子弹出来,比匕首还长,闪着寒光。
“噗嗤!”
那队员没躲开,肩膀被一爪子拍了个结实,防寒服跟纸糊的一样被撕开,血一下子就滋了出来!
队员惨叫一声,人就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冰壁上。
“操!”李轩枫骂了句脏话,脉冲步枪跟着转过去。
他没瞎打,【透视】瞬间集中过去。
那层冰甲底下,能看见跳得飞快的心脏和血管,可冰甲和皮肉之间,还有一层硬邦邦、带着能量反应的玩意儿,挡住了大部分能量。
砰!
他对着那东西前腿跟身子连接的地方来了一枪。那儿的冰甲看着薄点。
能量光束打中,那怪物嚎了一声,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打对了!
可还不够!
吼——!
更多的嚎叫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黑影里,又亮起好几对绿油油的光点,起码五六头一样的冰晶怪物从不同方向围过来!
这些东西动作快,还懂得藏在冰窟底下那些破铜烂铁后面,轮流往前冲,比野兽聪明多了!
“收缩!靠着那块铁板!”冰狐的声音冷得吓人,她手里的枪没停,枪枪都往怪物的眼珠子、嘴巴这种没冰甲的地方招呼,打不死也能让它们难受一下,“打肚子!打关节!”
队员们赶紧往后缩,背靠着一块半埋在冰里的大铁板,挤得更紧了。
能量光束和子弹乱飞,在小地方拉出一条条光线。
子弹打在冰甲上叮叮当当响,大部分都弹开了,只有能量光束能留下点烧黑的印子。
李轩枫这边压力陡增。
他的不停换目标,用【透视】找那转瞬即逝的机会。
每一枪都得算计着来,能量哗哗地掉,后背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又开始往外渗血,黏糊糊的。
他注意到,这些怪物一边扑,一边好像有意无意地绕开冰窟中间那片破烂最多的地方,也就是【透视】里能量反应最强的那块区域。
它们像是在护着什么东西。
“它们在护着中间那堆破烂!”李轩枫把发现吼了出来。
冰狐侧头扫了他一下,手电光在她脸上划过,没啥表情。“嗯。”她就回了一个字,没多解释了,只是指挥火力更集中地拦着想往中间冲的怪物。
就在这时,李轩枫怀里的安娜难受地哼了一声。
一股能看见的冷气从她身上散开。
一头正要从侧面扑向李轩枫的怪物动作猛地一僵,身上的冰甲瞬间又厚了一层白霜,速度慢了一大截。
“干得漂亮!”李轩枫抓住这机会,枪口一转,一道能量束直接射进那怪物张开的大嘴里!
怪物哀嚎一声,炸成一团血肉冰渣子。
可杀一个根本没用。
马上就有别的怪物补上空位。
吼——!
一声不一样的、更响更凶的咆哮从冰窟最深处的黑暗里炸开!带着一股子命令的味道。
所有正在攻击的怪物动作都停了一下,接着变得更疯,更不要命!
它们甚至开始用身体撞队员们靠着的铁板!
手电光费劲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
黑影里,一个大得多的轮廓慢慢走了出来。
个头差不多是普通怪物的两倍,身上的冰甲更厚,绿光更亮。
脑门上,一道吓人的、深得能看见骨头的疤从一边拉到另一边,让它那张脸看着更不是东西了。
头狼!
它那对冒着绿火的眼珠子死死锁定了这边,大脑袋微微低下,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口水顺着獠牙滴到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
一股凉气从每个人尾巴骨窜上来。
完犊子的感觉开始在空气里弥漫。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
嘀…滴...嘀嘀…
一阵很轻,但很清楚的电子音响了。
声音是从冰狐腰上挂着的一个小玩意儿发出来的。
那东西屏幕上,一个微弱的红点正有规律地闪,旁边一行小字:“…求救信号…坐标…深层…”
冰狐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低头看着那玩意儿,脸上头一次露出混着震惊、疑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情。
头狼动了。
它后腿肌肉绷紧,大块头微微往下蹲,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了。
信号还在响。
冰狐抬起头,看向李轩枫。
那咆哮声不一样,沉甸甸地砸下来,震得人心口发闷,耳朵里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