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属摩擦的噪音越来越清楚,不止一处。
四面八方,都响着这种动静。
整个通道系统里,好像到处都是这种机械玩意儿在乱窜,刮擦着管道内壁,让人心里发慌。
突然,韩心棋“啊”地闷哼一声,手死死捂住了胸口。
李轩枫猛地回头。
昏暗光线下,他看见韩心棋裸露的胳膊上,皮肤底下,正快速浮现出细密的血红色纹路!
那纹路闪着微光,活物一样扭动,简直和安娜身上的如出一辙!
“你怎么了?”李轩枫声音都绷紧了。
“疼…好疼…”韩心棋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湿透了额发,“身体里…有东西…要钻出来了…”
李轩枫头皮发麻。
这反应…这不就是安娜之前的样子吗?
韩心棋也要变成…那种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从他们旁边掠过。
是安娜。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停在前面不远,那片猩红直直对着前方的黑暗。
那种奇怪的咕噜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响,带着一种能穿透金属的尖锐感,刮得人耳膜生疼。
“嘎吱——轰隆——”
通道两侧的墙壁猛烈震动!
一块块金属板移位、滑开,露出一个个黑黢黢的凹槽!
李轩枫枪托死死抵住肩窝,在浓稠的黑暗里捕捉动静。
墙壁深处传来机括滑动的沉闷声响。
一个个金属疙瘩从墙壁凹槽里钻了出来。
表面凝结着厚厚的白霜,散发着幽蓝的光晕,透着一股子邪门的冷意。
它们就那么悬在半空,滴溜溜地转动,发出嗡嗡的低鸣,钻得人耳朵疼。
空气骤然变得刺骨,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李轩枫粗略扫了眼,起码十几个。
安娜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咕噜,这次的调子明显变了。
那些金属球猛地加速旋转,嗡鸣声陡然拔高,尖锐得让人牙根发酸。
“小心!”韩心棋的声音带着剧痛的颤抖。
她话音没落,拐角那边就炸起凯恩气急败坏的吼声:“找到他们了!开火!”
哒哒哒!
枪声爆豆般响起,子弹在黑暗的通道里拖出灼热的轨迹,朝着他们这边胡乱扫射。
安娜抬起那条细瘦的胳膊,遥遥指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悬浮的金属球“嗖”的一下,带起一片刺骨的寒风,全都朝着拐角猛扑过去!
一股冰冷的风压扑面而来,李轩枫冻得打了个哆嗦。
拐角那边只传来两声短促到变调的闷哼。
幽蓝的光芒一闪就没了。
再看时,两个端着枪的士兵直挺挺地杵在那里,全身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连开枪的姿势都没变。
“雪原守卫!”
凯恩的声音从墙壁后面传来,又惊又怒,难以置信,“放屁!那批玩意儿不是早就…”
安娜对着那两座新鲜的冰雕又低低咕噜了一声。
冰封的人像表面“咔嚓”一声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紧接着“哗啦”一下,彻底碎裂,散落成满地亮晶晶的冰碴子。
“跑!”
李轩枫爆喝一声,一把拽住疼得快站不住的韩心棋,半拖半拽地就往通道更深处冲。
安娜是最后一个动的。
那对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凯恩藏身的方向。
直到李轩枫和韩心棋跑开了几步,她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十几个幽蓝的金属球悬浮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一群沉默的猎犬。
枪托硌的肩窝生疼。
李轩枫每一次喘息,都呛进满嘴的铁锈和灰尘。
他几乎是拖着韩心棋,在维生通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
四周全是冰冷的金属管道,缠绕交错,压得人几乎窒息。
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投下几块昏黄的光斑,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安娜停在一个岔路口。
两条通道都黑黢黢的,看不清通往哪里。
她抬起手,指了指左边那条更窄、爬满粗电缆的通道。
没说话。
那对猩红的瞳孔空洞地扫过李轩枫和韩心棋。
然后她转向右边,自己走了进去。
那些幽蓝色的金属球,“雪原守卫”,悄无声息地跟在她后面,像一群被驯服的狗,一起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她搞什么鬼?”李轩枫压着嗓子问,心里直发毛。
这姑娘现在完全没法用常理推断。
“管不了那么多了!”韩心棋咬着牙,身体里那股烧灼感一阵比一阵猛,几乎要烧毁她的理智,“凯恩他们快追上来了!”
后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凯恩气急败坏的吼叫:“分头找!她跑不远!那个女的,留活口,密钥最重要!”
李轩枫不再磨蹭,拽着韩心棋就冲进了左边的通道。
这里更窄,管道乱得跟蜘蛛网一样,得侧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过去。
“看那边!”李轩枫瞧见前面几根粗管子的接口,正“嘶嘶”往外冒白气。
他抬脚就对着一个锈得快掉渣的阀门狠狠踹了上去。
“嘭——!”
滚烫的蒸汽“呼”一下喷出来,瞬间拉起一道白茫茫的雾墙。
刺耳的尖啸声盖过了一切动静,暂时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走!”他拉着韩心棋,趁乱矮下身,钻进旁边一个更矮的管道缝隙里。
韩心棋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下意识撑在冰冷的金属墙上。
指尖却碰到了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她借着李轩枫手电筒扫过的光低头一看,心口猛地一抽。
墙壁上,是几道扭曲的深痕,边缘锋利。
这痕迹…她在冰洞里见过,那些黑蜈蚣爬过的地方留下的,一模一样!
一股子阴冷的寒意,正顺着刮痕深处,丝丝缕缕往外渗,钻得她指尖发麻。
“怎么了?”李轩枫察觉到她顿住了。
“这痕迹…”韩心棋声音有点抖,“是…那些虫子留下的。”
李轩枫还没来得及琢磨这话的意思。
通道内壁上一个破喇叭突然“滋啦”爆出一阵电流噪音。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带着惊恐的男声响了起来:“…重复…隔离区7失控加剧…能量屏障损毁百分之四十…‘守门人’协议已激活…所有非必要人员立刻撤离b、c区…重复,立刻撤离…”
声音突然断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守门人?”李轩枫眉头拧成一团,“听着就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