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军区被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笼罩,光线亮得刺眼,仿佛无数根针直直地刺向大地。操场旁老槐树的叶子被晒得蜷缩,叶尖微微泛黄,像是被火舌舔舐过,又似一位位被抽去力气的病弱老者。偶尔几只蝉躲在枝叶间,声嘶力竭地鸣叫,那声音仿佛一把把锐利的锯子,在闷热的空气中来回拉扯、扭曲、回荡,更衬出周遭的燥热与寂静。操场地面滚烫,热气不断往上蒸腾,好似煮沸的蒸锅,扭曲了眼前的景象,营房、训练器械在这热浪中影影绰绰,好似海市蜃楼般虚幻。远处,军旗在沉闷的风中勉强飘动,旗杆被吹得微微晃动,仿佛是一位疲惫不堪的舞者,在强弩之末的节奏里艰难摇摆,仿佛也被这暑气抽去了力气。
林悦身形高挑纤细,一头如瀑的银白色齐腰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每一丝发缕都像是被精心编织的银线,又似山间流淌的清泉,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她肌肤白皙如雪,透着淡淡的冷意,宛如寒夜中的月光,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辉。眉如远黛,细长而微微上扬,此刻却轻轻蹙起,宛如被微风吹皱的湖面,为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增添了几分落寞的韵味。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线条优美的嘴唇,嘴角微微下垂,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涩,好似被霜打过的花瓣,失去了往日的娇艳。她身着黑色风衣,修身的款式勾勒出她的身形,搭配黑色牛仔裤与白色运动鞋,简约又不失飒爽,只是此刻那挺直的脊背也微微有些弯曲,像是被无形的悲伤压弯了腰,犹如一棵被暴风雨肆虐后的白杨,虽未折断,却满是伤痕。
她与王杰、张峰静静地伫立着,目光追随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丝怅惘,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结束的事情。林悦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曲,指甲轻轻嵌入掌心,仿佛想要抓住那逐渐消逝的思绪,就像试图握住一把流沙,却只能看着它从指缝间溜走。一阵热风吹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几缕碎发肆意地拂过她的脸颊,她下意识地抬手将一缕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迟缓又无力,宛如一只受伤的蝴蝶,扇动翅膀都显得力不从心。身旁老槐树上的蝉像是受到了惊扰,鸣叫得愈发急促,好似被敲响的急促战鼓。
王杰似乎察觉到林悦情绪不对,微微侧身靠近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嗫嚅着:“林教官,您……还好吧?”林悦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依旧定格在远方,仿佛那里藏着她所有的心事,那眼神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片刻后,她抬起白皙的手,掌心虚握,像是将那分身魔影的最后一丝气息也攥进了手中,随后,迈着修长却略显沉重的双腿,移步至一旁的草地,缓缓坐下。坐下时,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草地因缺水而有些发黄,每一根草叶都蔫蔫地垂着,在她的重压下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好似一首低吟浅唱的悲歌。一只蚂蚱被惊起,慌慌张张地跳开,很快又隐没在稀疏的草丛里,草丛间扬起一阵细微的尘土,如同岁月的尘埃被轻轻拂起。
王杰身材魁梧壮实,皮肤因长期训练被晒成古铜色,透着健康的光泽,好似被阳光亲吻过的大地。他留着利落的短发,浓眉大眼,此刻浓眉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眼睛里满是愧疚与懊悔,连带着黝黑的面庞都笼上了一层自责的红晕,仿佛天边被夕阳染红的云霞。他“扑通”一声跪在林悦面前,膝盖砸在草地上发出沉闷声响,双手“啪”地一下撑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极力表达自己的歉意,犹如虔诚的信徒在向上天忏悔。他的手指用力地抠进泥土里,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旁的尘土被带起一小股,在热风中缓缓飘散,落在旁边干枯的草叶上,好似飘零的雪花。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满心的懊悔:“林教官,我错得离谱,真不该说出那些混账话,还妄想着让您做我朋友的女朋友。”
林悦缓缓转过头,动作迟缓得像是脖子上压着千斤重担,每一寸转动都带着无尽的艰难。她那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满是落寞,眼神空洞地看着王杰,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时空的画面,眼神犹如被迷雾笼罩的森林,迷茫而空洞。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轻启朱唇,用她原本清脆悦耳、此刻却略带沙哑的女性声音说道:“都过去了,别再提了。”话落,她仰起头,望向天空,天空湛蓝如宝石,云朵像棉絮般随意地飘浮着,仿佛是天空中盛开的。望着望着,林悦的眼神渐渐迷离,像是被那云朵牵引着,回到了记忆深处的某一天。
那是在摩天轮上,密闭的轿厢里,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林悦眼前浮现出苏瑶的模样,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齐腰长发柔顺地垂在身后,宛如黑色的绸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又似流淌的黑色瀑布。圆圆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眸黑亮有神,笑起来时弯成两道月牙,透着灵动与俏皮,此刻那眼中却闪烁着紧张又期待的光芒,好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她的脸颊总是带着淡淡的红晕,像是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此刻因羞涩而愈发娇艳,恰似天边的一抹晚霞。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微微上扬的樱桃小嘴,说起话来娇俏可爱:“林悦弟弟,你许的什么愿望啊?”林悦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狡黠,回道:“不告诉你。”苏瑶佯装生气,脸颊瞬间鼓起,像只可爱的仓鼠,连腮帮子都微微泛红,她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向前倾,嗔怪道:“那你把眼睛闭起来。”林悦满心疑惑,抬眸看向她,追问道:“苏瑶姐,为什么让我闭上眼睛啊?”苏瑶佯装嗔怒,眼睛瞪得圆圆的,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让你闭上就闭上呗,哪来这么多问题。”林悦看着苏瑶那假装生气的模样,心里一紧,赶忙说道:“苏瑶姐你别生气,我这就闭上。”说着,林悦缓缓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心跳莫名加快,像是在期待着一场未知的冒险,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急促的鼓点。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个轻柔的、带着温度的触感的唇落在了自己唇上,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睛瞪得滚圆,双手下意识地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抓住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如同在黑暗中抓住一丝曙光。映入眼帘的是苏瑶那近在咫尺的面庞,她的脸颊绯红,眼中却透着坚定与深情,轻声说道:“林悦弟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林悦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座椅的边缘,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我……我太开心了,苏瑶姐。”苏瑶轻轻握住林悦的手,两人相视而笑,摩天轮外的城市景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好,好似一幅绚丽的油画。
回忆的画面定格在那一刻,紧接着如同被撕裂般破碎开来,好似一面镜子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林悦回过神,才发觉眼眶早已湿润,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在草地上,溅起小小的尘土,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泪痕,宛如悲伤的符号。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仿佛想要借此抑制内心的痛苦,好似试图用指甲在掌心刻下伤痛的封印。
王杰和张峰看着落泪的林悦,王杰满心自责,眉头皱得更深,几乎要拧成一团,像一个难解的死结。他的身体向前挪动了一下,像是想要靠近林悦又有些不敢,声音里带着哭腔:“林教官,对不起,我……我真不是人,不该说那些话刺痛您。”张峰也在一旁手足无措,他轻轻拍了拍王杰的肩膀,示意他别太自责,然后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小心翼翼地递给林悦,低声说道:“林教官,您擦擦。”林悦接过纸巾,轻声说了句“谢谢”,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像是被堵住的溪流。
林悦听到王杰的话,抬手轻轻抹了一把眼泪,动作缓慢而无力,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透着无尽的疲惫:“不怪你。”说罢,站起身,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抓了一下才稳住身形。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荆棘上,仿佛脚下是布满尖刺的地狱之路。此时,一阵热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模糊了她的身影,她的头发被风吹得肆意飞舞,更添几分孤寂,她就像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路边的野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像是在为她的悲伤而悲戚,宛如一群低声啜泣的孩子。她的嘴唇微微开合,轻声哼唱起来:“一个人跳着孤单的舞步,让寂寞就像流泪的红烛 ,任我心反反 复复为谁而倾诉 ,端起孟婆汤心里无助 。曾经欢乐 有过无数 ,遗憾爱 还是凄美的谢幕 ,我和你之间 能有谁赢谁输 ,只有奈何桥分别一幕 。”她的歌声清脆中带着哀伤,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破碎的心里挤出来的,在军区的上空悠悠回荡,惊起了栖息在电线上的几只麻雀,它们扑腾着翅膀,慌乱地飞远,仿佛是被悲伤驱赶的使者。
这歌声像是被风裹挟着,飘满了整个军区。正在训练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有的手中的枪还维持着上膛的姿势,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震惊与动容,好似被定格的雕塑;几个在擦拭武器的战士,抹布停在枪身,眼睛直直地望向林悦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透着关切与疑惑,像迷失在迷雾中的行者。一只飞鸟原本振翅划过天际,听到歌声,竟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才缓缓飞走,仿佛被这悲伤的旋律羁绊。
“这是谁在唱歌?这声音,听得我心里怪难受的。”一个年轻的士兵碰了碰身旁的战友,小声说道。这年轻士兵面容稚嫩,脸颊上还带着未脱的青涩,此刻眉头轻皱,眼中满是不解,他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手中的枪柄,枪身反射的阳光晃得他眯了眯眼,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好似清晨草叶上的露珠。
战友皱着眉,目光紧锁着林悦的背影:“是林教官,平常看她那么坚强,没想到歌声里藏着这么多苦。”这位战友面庞坚毅,眼神中透着久经训练的沉稳,此刻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同情,他微微摇了摇头,手臂自然下垂,手中的对讲机无意识地晃动着,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对讲机上沾染了些许因汗水而沾上的尘土,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通讯站里,话务员刚要拿起听筒,那歌声飘进来,她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震撼:“林教官唱歌怎么这么好听,可这词,句句都像唱到人心坎里的痛处。”话务员留着利落的短发,面容清秀,此刻满是动容,眼神中闪烁着泪光,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听筒线,关节泛白,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办公桌上,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斑,光斑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宛如梦幻的星屑。
唐梦身形娇小,留着齐肩短发,灵动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满是担忧,小巧的嘴巴也微微张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歌声中饱含的痛苦。她小跑着追上林悦,拉住她的手臂,焦急地说道:“林悦,你别太难过了,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们说。”林悦轻轻拍了拍唐梦的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却比哭还难看,那笑容像是寒冬里的残花。
郑雨薇身材高挑,眉眼间透着英气,此刻却柳眉紧蹙,眼神中满是心疼,她微微咬着嘴唇,双手抱在胸前,发丝被风吹到脸颊旁,她烦躁地将其撩到耳后,脚下的石子被她无意识地踢动,仿佛是她内心烦躁的外化。宁阳身材敦实,面容憨厚,抬手抹了把额头被热风吹出的汗珠,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担忧,开口道:“这林教官平时看着挺坚强的,咋突然这样了?”一阵热风呼啸而过,吹得旁边杨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疑惑而低语。郑雨薇叹了口气,目光紧随着林悦那在风中略显单薄的背影,说道:“还不是因为感情上的事,她喜欢上一个叫苏瑶的女孩,可人家接受不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难受。”此时,操场边旗杆上的军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像是在为这份无奈而叹息。高明成熟稳重、气质儒雅,推了推鼻梁上被热气蒙了层薄雾的眼镜,神色凝重地说:“感情的伤最是伤人,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帮她。”话落,一只被热浪驱赶的苍蝇嗡嗡飞过,更添几分沉闷压抑。郑雨薇微微摇头,接着说:“只能多留意着点,别让她做傻事。咱们平时多陪陪她,说不定能好点。”宁阳用力地点点头,憨厚地说:“对,有啥能帮忙的,咱可不能含糊。”此时,一只蚂蚁匆匆爬过他们脚边,仿佛也在为林悦的遭遇而焦急奔走。
高强不禁喃喃自语:“林悦唱歌竟这般好听,可这歌声里的伤感,简直要把人的心都撕碎了。”说着,他微微摇头,脸上满是感慨与唏嘘,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前倾,脚下的尘土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在他身边形成一小片尘雾,好似他内心的愁绪具象化。唐梦叹了口气,肩膀微微下垂,目光追随着林悦,说道:“哎,她肯定又想起那个叫苏瑶的女孩子了。”
这时,王杰和张峰快步走到唐梦身边。王杰满脸疑惑,眉头紧皱成一个疙瘩,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他的双手在身前挥舞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答案,带起的风扬起了脚边的尘土,尘土在阳光中飞舞,反射出细碎的光芒,仿佛是他混乱思绪的映射。“唐梦,林教官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唱这么伤感的歌?”唐梦看了王杰一眼,眼神里满是同情与无奈,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林悦喜欢上了一个叫苏瑶的女孩子,可她自己也是女孩子,苏瑶知道后,说还没办法接受。”
王杰和张峰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王杰的嘴巴张得老大,脸上写满了震惊,张峰则是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眼神中满是诧异。王杰结结巴巴地说道:“林教官……喜欢女生?”唐梦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语,只是望着林悦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默,眼神中透着一丝怅然,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身旁的杨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份沉默添上注脚,一片杨树叶被风吹落,飘落在她的脚边,宛如时光的书签。
林悦的歌声还在悠悠飘荡:“谁是谁非 谁错谁对 ,谁又是为谁犯下情罪 ,红尘再没有今生轮回 ,今世豪情又该为谁醉 。谁是谁非 谁错谁对 ,谁又是为谁犯下情罪 ,红尘再没有今生轮回 ,今世豪情又该为谁醉 。”她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修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的刀刃上,鲜血淋漓,却又无法停下。晚霞似火,烧红了半边天,将军区的建筑染成一片橙红,可这热烈的色彩,却温暖不了林悦那颗冰冷破碎的心,她的心仿佛是一座被冰封的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