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隔离区的防务,此后就由本都尉全面接管了!侯爷可以……”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林羽直接打断了。
“协助?”
林羽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道。
“那本侯倒是想问一问都尉了,太守大人既然派你们来协助,可曾带了足够的药材?还是运来了充足的粮食?”
刘莽脸上的得意瞬间就僵住了。
药材?粮食?
太守府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那些东西?
“太守大人体恤民情,早有安排……”刘莽强撑着狡辩。
“哦?是吗?”
林羽的目光扫过刘莽身后的郡兵,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本侯怎么听说,前些时日,太守大人为了‘防疫’,可是将不少染病的,甚至只是疑似接触过病患的百姓,都统统赶出了城,任其自生自灭呢?”
这话如同惊雷,不仅让刘莽脸色大变,连他身后的郡兵们也骚动起来,不少人脸上露出羞愧和不安的神色。
他们之中,不少人的亲友,或许就在当初被驱赶之列。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刘莽又惊又怒,指着林羽厉声喝道。
“是不是胡说,都尉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将士们心里也清楚。”
林羽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本侯这里,收治的都是些可怜人,地方狭小,疫病凶险,就不劳太守大人费心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既然都尉是奉命前来‘协助’,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张兴。”
“末将在!”
“划一块地方出来,让刘都尉和他麾下的将士们,在外围‘协助维持秩序’吧,记住,防疫重地,闲人免入,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隔离区半步。”
“是!”张兴狞笑着应下,看向刘莽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你……!”
刘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
林羽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拒绝了他接管隔离区的要求,又给他留了点面子,让他无法当场翻脸。
更重要的是,林羽刚才那番话,已经动摇了他手下郡兵的军心。
看看那些士兵躲闪的眼神和畏惧的神情,刘莽知道,真要硬闯,恐怕没几个人敢跟着他冲。
他带来的这些郡兵,欺负百姓还行,真让他们面对瘟疫和林羽这煞星,早就吓破了胆。
最终,刘莽憋了半天,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本都尉……就在外围协助!”
说罢,他狠狠瞪了林羽一眼,拨转马头,带着一百名同样松了口气的郡兵,灰溜溜退到了指定的区域。
看着郡兵狼狈退去,隔离区内外响起了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安老等几位郎中,目睹了整个过程,心中对林羽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这位年轻的侯爷,不仅医术神乎其技,这不动声色间逼退官兵的手段,更是令人叹服。
跟着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在这场瘟疫中,闯出一条生路来。
林羽望着郡兵退去的方向,眼神微冷。
陈启的试探,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这上安郡的瘟疫,绝不简单。
而这位太守大人,恐怕不仅仅是失职渎职那么简单。
他身上,必然藏着更大的秘密!
太守府派来的郡兵,灰溜溜退到了隔离区外围,成了“看门狗”。
林羽却并未丝毫放松。
无论是周老三的中毒,还是陈启的试探,都预示着上安郡的浑水,深得很。
那一直未有消息的南疆巫医,也是仿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阿贵,你过来。”林羽招了招手。
经过这几日的历练,阿贵早已褪去了最初的稚嫩和惊慌,他快步上前:“恩公,您吩咐!”
“之前让你打听那巫医的消息,现在情况如何?”林羽问道。
阿贵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回恩公,自从前几日药材仓库的几名看守被灭口后,那巫医就凭空消失了,完全不知晓他的踪影。我也问了许多人,都没见过他了。”
“消失了?”
林羽眉头微蹙。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对方行事如此谨慎,打草惊蛇之后,自然懂得隐匿起来。
他负手踱了几步,脑中飞速分析着。
自进城后的一系列事件,都隐隐指向一个结论:这场瘟疫,绝非天灾,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
那南疆巫医,看似行善积德,实则包藏祸心。他先是免费治病送米,博取美名,降低人们的戒心。
恐怕暗地里就在散播疫病源头。
待瘟疫爆发后,他又与药商勾结,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
甚至,可能与太守陈启达成了某种协议。
导致陈启放任,甚至协助瘟疫扩散,以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如今事情败露,巫医隐匿,最大的可能,就是藏身于太守府,或者某个由陈启控制的隐秘据点。
直接去太守府搜查?
风险太大,且不说陈启是否会狗急跳墙,光是打草惊蛇,就可能让巫医彻底销声匿迹。
必须找出更确切的线索。
林羽看向阿贵:“你再仔细回想回想,或者去问问那些受过巫医恩惠的人,他平日里,除了在城中施药,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去处?或者奇怪的习惯?”
阿贵低头苦思冥想,忽然眼睛一亮:
“恩公,我想起来了!之前听邻居王婶说过,她男人病重时,曾受过巫医的诊治,还得了些米粮。王婶感激不尽,夜里偷偷去给巫医送些自家做的吃食,结果有两次,都见到那巫医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往城西山麓那边去了!”
“城西山麓?”林羽心中一动,“那边有什么?”
“好像有座早就荒废了的山神庙!”阿贵不太确定道,“听老人们说,那庙邪乎得很,早就没人去了。”
废弃的山神庙?
深更半夜?
林羽眼中精光一闪。越是这荒僻诡异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秘密!
“王婶现在何处?”
阿贵脸上露出一丝黯然:“王叔没撑过去,前几天也去了!王婶伤心过度,也病倒了,目前就在隔离区的轻症区。”
林羽当即道:“带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