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石银戒在草叶间闪烁的刹那,三十七枚透骨钉已擦着麴云凰的鬓发钉入青石。
牛俊逸反手甩出霜花,冰晶在月光下炸开成雾,映出四面八方的鬼面铁甲——那些本该戍守边关的玄铁重甲,此刻竟裹着刑部捕快的身躯。
\"青州卫的玄甲阵。\"牛俊逸的玉箫残片在掌心凝成冰棱,\"难怪能瞒过你的幻音诀。\"
麴云凰指尖抚过鎏金扉页,血字在墨香中蒸腾成雾。
她突然将心法拍在牛俊逸染血的襟口,弯刀划破掌心,血珠在青铜鼎残焰里炸开猩红的花:\"闭气!\"
鬼灯笼残骸突然腾起青烟,三百铁甲动作齐齐凝滞一瞬。
玄铁面罩缝隙间渗出黑血,那些被蛊虫操控的躯体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咔声,孔雀石银戒的光芒骤然暴涨。
\"破绽在膻中穴!\"牛俊逸的冰棱刺穿最近铁甲的喉骨,玄铁重甲轰然倒塌时,露出心口处蠕动的银丝蛊虫。
麴云凰的弯刀已缠着幻音诀的涟漪,刀锋未至,音波先震碎了七具铁甲内的蛊核。
师爷的冷笑从河面飘来:\"你以为第七重幻音诀能破南疆千丝蛊?\"乌木祭台突然裂开九道缝隙,磷火裹着毒蝎涌向正在结印的麴云凰。
牛俊逸的冰魄针在毒蝎群中织成霜网,却被突然袭来的链子锤砸碎半边。
麴云凰嗅到铁锈味——不是血,是玄甲阵正在缩紧包围。
她突然将弯刀插入脚下淤泥,音浪裹着泥浆掀翻三具铁甲,露出底下暗河涌动的漩涡。
牛俊逸的玉箫残片精准刺入漩涡中心,冰霜瞬间冻结水流,玄甲阵的杀局终于露出致命缺口。
\"东南巽位!\"两人异口同声。
麴云凰的裙裾在铁链绞杀中裂成碎片,她踏着牛俊逸掷出的冰阶跃上柳梢。
幻音诀第七重的涟漪在月下凝成实质,竟将漫天柳叶都淬成碧刃。
当第一片柳叶割断铁甲脖颈时,牛俊逸的霜花已冻住师爷欲逃的乌篷船。
\"留下吧。\"麴云凰足尖点过血色涟漪,弯刀劈开船篷的刹那,却见舱内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具孩童尸首——俱是心口插着孔雀石银戒的童男童女。
师爷的笑声突然从尸首口中传出:\"你以为老夫真身在此?\"所有尸体猛然睁眼,银戒迸发的毒针暴雨般射向二人。
牛俊逸扯下染血的外袍旋成盾,布料在毒针下瞬间千疮百孔,却为麴云凰争取到结印的须臾。
幻音诀的心法血字突然浮现在她瞳孔,鎏金扉页无风自燃。
当第七重音波撞碎所有毒针时,麴云凰的耳垂渗出血珠,她却对着虚空嫣然一笑:\"找到你了。\"
弯刀脱手飞出,斩断的是河畔第七棵垂柳上栖着的乌鸦。
黑羽纷飞间传来师爷真实的闷哼,所有铁甲如断线木偶般倒地。
牛俊逸的冰棱已抵住从乌鸦尸体里滚出的肉瘤——那团布满银丝的蛊虫核心正在剧烈抽搐。
\"该收网了。\"麴云凰抹去唇边血渍,将燃烧的鎏金扉页按在蛊核上。
凄厉尖啸中,刑部衙门的方向突然传来暮鼓声。
三更天了。
刑部正堂的獬豸铜像映着火光,尚书大人正在给\"暴病而亡\"的证人按朱砂手印。
惊堂木第三次拍下时,夜风突然卷着血腥气扑灭所有烛火。
\"大人这么急着灭口?\"麴云凰的声音裹着幻音诀残韵,震得梁上\"明镜高悬\"匾额咔咔作响。
她和牛俊逸如同浴血修罗踏月而来,脚下蔓延的血迹竟在青砖上拼出南疆文字。
尚书打翻的茶盏在案牍上洇开毒蟒纹样,他强撑着官威喝道:\"胆敢夜闯......\"
牛俊逸弹指击碎户部侍郎正要塞进嘴里的蜡丸,冰霜顺着那人胡须爬上惊恐的眼珠:\"尚书大人不如解释下,为何童男祭品身上有贵府妾室的金锁片?\"
麴云凰适时展开鎏金扉页,血字在月光下竟投射出刑部尚书与南疆巫师对饮的幻影。
当画面中浮现出边关布防图时,陪审的几位武将已然按刀而起。
\"妖术!
这是......\"尚书的乌纱帽在冷汗中歪斜,他突然疯狂撕扯官服襟口,\"快请国师!
速请......\"
鎏金扉页上的血雾凝成南疆巫师的獠牙面具,刑部尚书脖颈青筋暴起,官袍上的仙鹤补子竟渗出墨绿色汁液。
麴云凰的弯刀突然发出凤鸣般的震颤,将试图扑灭幻影的衙役钉在朱漆廊柱上。
\"三年前青州粮仓焚毁案,七万石军粮化作灰烬。\"牛俊逸的冰棱在地面游走成星图,\"尚书大人可知那些焦尸口中,都含着南疆血蛊的卵鞘?\"
堂外忽然传来老妇嘶哑的哭喊,十二具童尸竟在月华下自行坐起。
麴云凰指尖划过鎏金扉页,幻音诀的涟漪托起孩童尸身心口的孔雀石银戒,三百六十五枚毒针在月光里拼出南疆地图。
\"童男心头血绘制的边防图!\"兵部侍郎的玉笏砸在案几上,震得铜印翻滚,\"难怪去年苍梧关会泄露换防时辰!\"
尚书突然撕开官服,胸口浮现出与幻影中巫师额间相同的血色图腾。
他癫狂大笑时,梁上垂落的绶带绞住陪审文官的脖颈:\"尔等蝼蚁怎知大业......\"
话音未落,麴云凰的弯刀已卷着音浪劈开绶带。
牛俊逸袖中霜花凝成锁链,将发狂的尚书捆在獬豸铜像上。
那铜像眼珠突然转动,口中吐出半卷明黄绢帛——正是三年前先帝朱批的密旨残页。
\"原来如此!\"大理寺少卿抢步上前展开残卷,\"当年麴老将军接到的根本是伪诏!
这枚暗印......\"他颤抖的手指按在绢帛边角的龙纹上,\"是司礼监掌印的私章!\"
公堂外聚集的百姓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将火把掷向刑部匾额。
火星在夜风里炸开的瞬间,十二具童尸齐声诵起招魂谣,银戒毒针组成的边防图竟与密旨残页严丝合缝。
牛俊逸突然按住麴云凰渗血的手腕:\"有人在催动更大的蛊阵。\"
地面开始震颤,青砖缝隙渗出带着孔雀石荧光的黑水。
尚书被捆缚的躯体突然膨胀,官服裂口处钻出银丝蛊虫,那些蛊虫遇风即燃,竟在獬豸铜像表面烧出南疆文字。
\"快看天上!\"堂外百姓惊呼。
北斗七星的位置悬着七盏碧绿灯笼,每盏灯芯都是燃烧的孔雀石。
麴云凰耳垂的血珠突然悬浮成线,她将弯刀插入地面音孔:\"是七星换命阵!
有人要偷换气运!\"
鎏金扉页无风自动,血字在虚空结成八卦阵图。
当幻音诀第八重的音波撞碎第一盏绿灯笼时,京城方向突然传来九声钟鸣——这是唯有皇城巨变才会敲响的景阳钟。
马蹄声如惊雷碾过朱雀大街,八百里加急的令旗刺破夜雾。
传令官嘶哑的吼叫让沸腾的公堂骤然死寂:\"陛下......陛下突发癔症!\"
牛俊逸指尖的霜花突然碎裂,他看见麴云凰瞳孔里的血字正在扭曲变形。
那十二具端坐的童尸突然转向皇城方向,心口的孔雀石银戒同时指向紫微星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