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方一行人跌跌撞撞地从墓穴中逃出,尚未从那阴森的氛围中缓过神来,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转身回望,那墓穴竟已轰然崩塌。
尘土如柱,冲天而起,瞬间将那墓穴的入口掩埋,扬起的沙尘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那不断冒起滚滚浓烟的塌方之处,嘴巴大张着,仿佛想要呼喊些什么,刚要发声呼唤林道然,那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面前的塌方处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砰~”的一声,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紧接着,泥土与石块被炸得四处飞溅,尘土飞扬之中,一道奇异的身影如闪电般疾射而出。
那是一个周身缠绕着蓝白色电弧的金光人影,身形快如鬼魅,恰似一只灵动的电光耗子,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咻”的一声便蹿到了毛小方一行人的面前。
来人缓缓散去身上那刺目的金光,露出一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对着众人露出了一副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随后开口道。
“毛师伯,怎么样?这爆炸威力还行吧?一下子就把它们都逼出来了!”
话音未落,毛小方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耳畔风声呼啸。
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林道然身后那刚刚经历过爆炸的塌方处,再度如火山喷发般炸裂开来。泥土裹挟着石块,如雨点般四散飞溅,烟尘滚滚,遮蔽了半边天。
紧接着,一只只僵尸如同被唤醒的恶魔,从那弥漫的尘土中相继跳出。它们身姿僵硬却动作敏捷,落地后稳稳站成一排,黑洞洞的眼眶中闪烁着诡异的幽光,恶狠狠地凝视着林道然,仿佛在向他宣告着无尽的仇恨。
片刻之间,那些尸身相对完整的僵尸已尽数跃出,至于那些在雷球的威力下缺胳膊少腿的同类,早已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粉身碎骨。
唯有那身着一身龙袍的老妖婆,不知何时已悄然现身。
此时的她,全然没了往昔的威严与阴森,披头散发,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那原本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明黄色龙袍,此刻也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褴褛的布条在风中摇曳,尽显狼狈之态。
老妖婆甫一露面,一双透着彻骨寒意的眼睛便如利箭般死死地钉在林道然身上。那眼神之中所蕴含的怨毒与恨意,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似要将他瞬间吞噬,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随后,她猛地用力甩开身旁死太监搀扶的那只手,手臂高高举起,干枯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林道然,厉声喝道。
“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哀家将他拿下,哀家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尝尝那千刀万剐的滋味!”
刹那间,僵尸们仿佛受到了某种邪恶力量的驱使,纷纷昂首向天,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那声音犹如夜枭啼鸣,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在四周回荡不息。
紧接着,它们仿若汹涌澎湃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林道然猛扑而去。
其中,僵尸将军尤为凶悍,只见它双腿猛地弯曲,随后如弹簧般弹射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个大跳便径直跃到了林道然的身前。
它那枯槁却有力的双爪,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带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地朝着林道然插了过去。
林道然却面不改色,身姿挺拔如松,深邃的眼眸中透着镇定自若的神情。他手腕轻轻一抖,手中那柄七星龙渊剑恰似蛟龙出海,寒光一闪,稳稳地抬起,精准地挡住了僵尸将军的双爪。
只听得“锵~”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之声响彻云霄,火星四溅,宛如绚烂的烟火在两人之间绽放。
林道然顺势用力一顶,手臂上青筋暴起,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剑身传递而出,直接将僵尸将军的双爪硬生生地顶开。
紧接着,他身形如电,猛地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右脚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一发炮弹般踹在僵尸将军的胸口。
这一脚蕴含着千钧之力,只听“咔嚓”一声,僵尸将军的胸口应声凹陷进去,整个尸身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翻滚了数圈后,“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老妖婆的脚下,扬起一片尘土。
与此同时,毛小方师徒三人也没闲着。他们手持三把桃木剑,桃木剑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三人呈三角之势,巧妙地将其他的僵尸引到了一边。
只见他们剑法娴熟,动作敏捷,每一剑刺出都精准无误,桃木剑刺入僵尸的身体,瞬间便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伴随着阵阵黑烟升起,僵尸们纷纷倒地,化为腐朽。
老妖婆眼见自己的一众手下在毛小方师徒三人的桃木剑下接二连三地倒下,那原本阴森可怖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愈发扭曲狰狞。她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战场,额头上青筋暴突,恰似一条条蜿蜒的蚯蚓。
尤其是看到威风凛凛的僵尸将军竟也被林道然打飞回来,狼狈地落在自己脚边,心中的怒火更是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几欲将周遭的一切吞噬。
“没用的废物,给哀家滚开!”
她怒喝一声,声音好似洪钟,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
伴随着这声怒吼,老妖婆猛地扬起那干枯如柴的大手,宽大的袖袍随风舞动,猎猎作响。只见她脚下的僵尸将军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所操控,原本瘫倒在地的尸身陡然悬空而起,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一颗巨大的炮弹,“轰”的一声砸到了一旁的巨石之上。巨石瞬间被砸得粉碎,石块飞溅,尘土弥漫。
紧接着,老妖婆迅速从怀中掏出了那盏在白鱼镇曾被死太监使用过的油灯。那油灯的灯身散发着幽冷的光泽。老妖婆紧紧握住灯柄,用力地摇晃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
“灯神,给哀家收拾他!”
随着老妖婆那尖锐而又充满怨毒的呼喊声落下,那盏神秘油灯的火焰瞬间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魔力,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火焰疯狂地舞动着,摇曳生姿,好似一条燃烧的灵蛇在灯芯上挣扎、盘旋。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白烟从灯口如喷泉般汹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将周围的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色雾气之中。
待那袅袅白烟缓缓消散之后,一个奇特的身影渐渐浮现于众人眼前。
只见他头顶留着一条标志性的牛尾辫,发辫油光水滑,垂落在身后。身上一袭淡雅的儒士服,衣袂飘飘,随风而动,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扇面开合之间,仿佛有清风徐来。这位便是从油灯中现身的灯神。
林道然微微眯起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用折扇优雅地不停扇去身上残留烟雾的灯神,率先开口问道。
“你就是那天在白鱼镇,从我手上救下那个死太监的灯神?”
灯神听闻此言,微微抬眼,目光在林道然身上轻轻一扫,随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潇洒地合了起来。
他那修长的身姿挺立得笔直,神色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缓缓说道。
“对!本座就是大清顺治皇帝时期的首任状元——东隆查!想当年,我才高胜八斗,学富满五车,名震天下。只可惜,命运无常,死后魂魄蛰伏在这灯盏之中,历经无数岁月的磨砺与修行,终成正道,是为灯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折扇有节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发出清脆的声响。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却紧紧地锁住林道然,仿佛在期待着看到林道然在听到自己这首任状元和灯神的身份之时,所流露出的惊讶与敬畏的表情。
然而,林道然在听完灯神那番自吹自擂的介绍之后,脸上并未有丝毫波澜,依旧是一脸平静。
他只是冷冷一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弧度,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
“一个废物朝代的废物状元,你竟还如此得意洋洋?上次在白鱼镇,让你侥幸逃脱,你却不知悔改,这次居然还敢现身。你这般助纣为虐,竟还有脸自称为灯神?看来这所谓的灯神,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皆是毫无原则,在谁的手上就听谁的话,全然不顾善恶黑白,简直是可笑至极!”
灯神闻听此言,却不慌不忙,只是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待折扇轻摇数下之后,才缓缓开口,一开口便是那副酸腐儒生的口吻。
“非也非也!世间善恶之分,并非那般简单明了,全在一念之心,而这善恶之念,不过是取决于你的立足之位罢了。况且,只要是持灯之人有所召唤,本座便会应约而出相助,此乃冥冥之中的机缘所依,一切皆是祸福由天定!所以,这孰善孰恶,又岂是你我这般凡夫俗子能够轻易断定的!”
林道然听完灯神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诡辩之论后,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燃起。他不再与灯神多费口舌,直接将手中的七星龙渊向着灯神狠狠地斩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怒目圆睁,大声说道。
“说了一堆废话!孰善孰恶你我或许不能全然判断,但道德伦理能!天道亦能!我秉持正义之心斩杀你们这些邪恶之徒,获取的便是功德,此即为善!而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执意帮助这群为祸人间的僵尸,此等行径便是恶!既然你已为恶,就理该被我斩杀!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灯神不愧是拥有超凡能力的灵体,反应极为迅速,在林道然的七星龙渊剑即将斩到的瞬间,他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的折扇如同一面坚固的盾牌,精准地挡住了这凌厉的一击。
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金属碰撞之声在空气中回荡,火星四溅。紧接着,灯神借着这股抵挡之力,身形如鬼魅般一跃而起,瞬间闪到了僵尸将军的身旁。
他站在那里,仰头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张狂。
“本座就好似油灯里的火焰一般,无形无体,你这凡夫俗子的攻击又怎能伤到我分毫?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不仅如此,本座还拥有神奇的能力,触铁成铁,碰石变石!小道士,你且睁大眼睛瞧好了!”
话音刚落,灯神猛地一挥衣袖,只见一条条洁白如雪的白布如灵蛇般朝着林道然飞射而去。这些白布在风中摇曳,看似柔软无比,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断裂。
然而,当林道然手中的七星龙渊剑与之接触的刹那,他却惊愕地发现,这白布的质感瞬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竟变得如同七星龙渊剑一般坚硬无比,任凭他如何用力挥剑砍杀,都难以将其破损分毫。
林道然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高高跃起,巧妙地躲开了那如遮天蔽日般汹涌而来的白布攻击。
在空中,他迅速从怀中掏出几张烈火符,激活之后,猛地朝着灯神甩了出去,同时大声喝道。
“既然你触铁成铁,那道爷今日便要看看你能不能触火成火!”
几道烈火符刹那之间被激发,转瞬化作数条张牙舞爪的火蛇,火蛇沿着灯神先前射出的那几匹白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蜿蜒而上,瞬间便将灯神的身形全然笼罩。
熊熊烈火烈烈燃起,火光明灭之间,灯神置身于这汹涌的火海之中,神色却依旧镇定自若,不见丝毫慌乱,其身上也寻不到一点被灼烧的痕迹。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轻摇几下折扇,继而仰头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道士,你妄图用这纯阳之火来烧我?真是天真!你可晓得,本座身为灯火之神,这火于我而言,恰似久旱逢甘露,越烧反而越是对本座有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