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罡虽双目失明,无法亲眼看到林道然的这副模样,但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却如同尖锐的针,直直地刺入他的耳中。
刹那间,他的脸色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夜空,黑得吓人。他抬手猛地一抹嘴角残留的鲜血,那动作带着几分恼怒与不甘,随后手指迅速探入腰间悬挂的布袋之中,摸索片刻后掏出几个小巧的人偶。
这些人偶面目狰狞扭曲,仿佛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周身散发着一股邪恶而诡异的气息。
只见雷罡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舞动,结出一道道复杂而神秘的法印,随着法印的完成,人偶周身泛起一层幽光,被成功激活。
“哼!既然拳脚功夫检验完了,那接下来,就让师伯我好好检验检验,你在茅山所学的道术修为到底有多少斤两!”
只见几个人偶瞬间被一层浓烈的血红色光芒笼罩,光芒闪烁间,它们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紧接着,人偶们从雷罡的掌心猛地跃起,在半空之中,身形急剧扭曲变幻。不过转瞬间,便幻化成了几个模样诡异的大头小鬼。
它们顶着一头燃烧般的红发,那红发犹如跳跃的火焰,肆意张狂地舞动着。身体却如同一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蝌蚪,显得极为怪异,足足有一米来长,在这奇怪的身形衬托下,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小鬼们一出现,便发出一连串婴孩啼哭般的叫声,那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能直直穿透人的灵魂,在这静谧的森林里久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它们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两排锋利的獠牙在血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就像暗夜中择人而噬的凶器一样。
刹那间,小鬼们化作数道血红色的光芒,带着一股腐臭而邪恶的气息,朝着林道然疾射而去。
其速度快若闪电,几乎就在眨眼的瞬间,便跨越了与林道然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来到了他的身前。
随后,它们那一张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频率快速张合着,向着林道然身体的各个部位凶狠地咬了过去,似乎要将他瞬间撕成碎片。
反观林道然,则是静静地凝视着这些近在咫尺、张牙舞爪的狰狞小鬼,他的面容如同一潭深邃的湖水,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眼前的恐怖景象不过是虚幻的泡影。
他的身躯此刻也仿若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御或躲避的动作,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在外人看来,好似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场景吓傻了一样。
但是,当小鬼们带着死亡的气息即将咬到林道然的瞬间,他的身躯周遭陡然间金芒大放,仿若一轮金日在这林间骤然升起,璀璨而夺目。
那层耀眼的金光迅速凝结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护盾,稳稳地将林道然护在其中,硬生生地阻挡住了小鬼们凶狠的攻击。
细细看去,这层金光的表面竟然还均匀地分布着一根根修长而锋利的尖刺,每一根尖刺都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仿佛是由寒星的碎片打磨而成。
这些尖刺足有半米之长,犹如一道道金色的利箭,从金光中探出,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将林道然的身体全方位地包裹其中,远远望去,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金色海胆,散发着一种危险而又神秘的气息。
那些陡然生出的尖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贯穿了正张大嘴巴、妄图攻击林道然的小鬼们。
小鬼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来得及再次发出几声撕心裂肺、充满绝望的凄厉惨叫,便被那尖锐的刺芒扎了个对穿,瞬间失去了生机,死状凄惨无比。
紧接着,一连串“砰砰砰~”的轻微响声在空气中接连炸响,如同爆竹声一般清脆却又带着几分诡异。
被尖刺扎穿的小鬼们在这声响中,身形迅速萎缩,眨眼间便重新变回了原本的小人偶模样。
只不过此刻的它们,早已经不复之前的狰狞了,一个个破破烂烂地挂在金光尖刺之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是被晾晒的破败玩偶。
林道然抬手轻轻一挥,周身那耀眼夺目的金光立马如潮水般缓缓散去。
而失去了金光尖刺支撑的小人偶,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纷纷扬扬地掉落一地,在尘土中杂乱地散落着。
随后林道然将目光投向了因小鬼反噬而面色惨白、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的雷罡,嘴角微微下撇,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嘲讽,冷冷开口道。
“雷师伯,你瞧,我这金光咒,威力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倒是你这养的这些小鬼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这般不堪一击,实在是令师侄我有些失望啊。”
话语间稍作停顿后,林道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继而再次开口,那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刻意。
“哦,对了!雷师伯,自从交手之后,我心里就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了。”
“你说你身为伏羲堂上一任堂主的亲儿子,从小便在伏羲堂长大,应该学过各种高深精妙的法术才对啊!怎么从没见你施展过一道像样的正经法术呢?反而净是用一些旁门左道的邪气和邪术来对付晚辈,这实在是有**份啊!难道说,这伏羲堂的法术都被毛师伯给学去了?你一门都没有学到?而且为什么这伏羲堂不是由你继承,而是让毛师伯继承了?”
林道然这一番话,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雷罡的痛处,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杀人诛心啊!毕竟二十年前,雷罡本来就是因为他心术不正,背离了正道的修行准则,才被他的师父,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给逐出了师门,自此开始了在南洋的流亡生涯。
而且在南洋,跟当地的降头师争斗的时候,不小心被弄瞎了双眼,还中了降头师的斩头降,脑袋都差点不保。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雷罡不得不投身于南洋降头术的修炼之中,最后还是修成了其中的飞头降,才保住了一命。
也正因如此,他所掌握的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正经法术是少之又少,身上那些能够在争斗中展现出强大威慑力的术法,大多是源自南洋的降头术、蛊术之类充满邪气与诡异的法术。
被林道然接连戳心管子的雷罡,那伪装出来的虚伪表象瞬间崩塌,再也无法维持了。
刹那间,他怒发冲冠,满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愤怒的小蛇在扭动着。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林道然,破口大骂道。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当年若不是毛小方那卑鄙小人使出阴险狡诈的手段欺骗我爹,我爹怎么会狠下心将我逐出师门?这伏羲堂本就该是我的囊中之物,怎会落入他的手中!”
“哼!”
雷罡冷哼一声,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偏执的光芒,
“什么是正经法术?在我看来,只要能在争斗中取胜,能让我达成目的,那便是正经法术!今日,就让你这毛头小子好好尝尝我这‘正经法术’的厉害!”
言罢,雷罡双手迅速上抬,猛地一把解开了紧紧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
刹那间,一圈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恐怖红印赫然暴露在空气中,那红印犹如一条被鲜血浸染的邪恶绳索,紧紧地勒在他的脖颈处。
紧接着,雷罡紧闭双眼,双手灵活地掐出一道复杂而神秘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大段晦涩难懂的南洋咒语从他的牙缝中挤出,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的诅咒,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咒语的念诵,雷罡的双手缓缓抬起,稳稳地托住自己的脑袋,随后猛地向上一提。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脑袋竟然从那红印之处缓缓分离,悄无声息地飞到了空中。
那颗脱离了身体的脑袋,在空中慢悠悠地绕着雷罡的身体盘旋起来,仿佛是一个被邪恶力量操控的幽灵,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突然,原本紧闭双眼的脑袋猛地睁开了双眼,那眼眸之中闪烁着诡异而浓烈的红光,犹如两团燃烧在黑暗中的鬼火,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林道然。
紧接着,它张开嘴巴,露出一排苍白而渗人的牙齿,喉咙中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那声音好似夜枭的啼哭,在这空旷的林间久久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笑声未落,那颗脑袋瞬间化作一道黑影,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过夜空,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到它的踪迹,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朝着林道然直扑而去。
林道然双眸微微眯起,紧紧盯着眼前这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雷罡的头颅与身体陡然分离开,那脱离了躯体的头颅带着一股阴森的呼啸之气,朝着他迅猛扑来,速度之快犹如鬼魅夜行。
而雷罡的身体却如同一棵被伐倒后失去根基的枯树一般,直愣愣地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看到这一幕后,林道然的眼神先是猛地一缩,瞬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这丝诧异仅仅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便迅速被深深的不屑所掩盖。
好家伙,你这么蠢的吗?看来当年你爹没把伏羲堂交到你的手上,果真是明智之举啊!就凭你这令人捉急的智商,要是伏羲堂真落入你手,怕是不出几日,就能被你把名声败完了!
南洋之地,向来以诡异莫测的降头术和蛊术闻名于世。在这些林林总总的邪术之中,尽管大多数手段诡异非常,是偷袭这类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招数,可其中能够用于正面搏杀且威力惊人的术法也不在少数。
这些正面搏斗的你不用,偏偏要用这种看起来像是傻子创造的,只适合躲在暗处偷袭的飞头降,来跟我正面互刚。
你是不是在修炼这飞头降的时候,脑袋飞出去之后,进水了?所以才这么傻?
弄个头颅飞出来攻击别人,把自己的身体留在原地,这不就是凭空给自己制造了两个弱点吗?
但凡有点法力根基的人,对付一颗孤立无援的头颅,相较于应付你完整的身躯,岂不是容易许多?
只要躲过你的那口利齿攻击,接下来要将你这颗狗头轰得稀巴烂,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
而且你把身体留在原处,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敌人:朋友,如果你打不过我的狗头,那也无妨,你可以直接冲过来,蹂躏我的“娇躯”,只要把我的身体给摧毁了,你就终结比赛了!
林道然心中涌动着一股冲动,想要直接凝聚出一柄金光闪耀的短枪,穿透雷罡那立于原地的身体,将其炸成碎片。
然而,他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毕竟,雷罡终究是毛师伯二十年未曾谋面的师兄,所以林道然决定还是留他一命,将他交给毛师伯亲自处理。
于是,林道然的身影如同幻影般快速移动,敏捷地避开了雷罡头颅那迅猛而连续的攻击。
雷罡的飞头降在连续攻击落空之后,愤怒的情绪迅速涌上心头。他突然停止了攻势,用那双血红而空洞的眼睛凝视了林道然片刻,然后突然转变方向,朝雷秀急速飞去。
在雷秀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雷罡的头颅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用他那锋利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雷秀的肩膀上,紧接着猛地吸了一口鲜血。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雷秀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和惊恐的神色,而雷罡的头颅则在吸血之后,似乎变得更加狰狞和狂暴。
“啊~爹!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啊!”
雷秀那饱含着惊恐与绝望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夜空,音调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变得尖锐刺耳。
刹那间,她的身体本能地剧烈颤抖起来,双手迅速地朝着肩膀上头颅的方向伸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