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
“前段时间听林老九说你的修为都到地师境界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石坚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林道然,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曾经的晚辈,眼中的认可之意愈发明显 。
林道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谦逊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大师伯过誉了!师侄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侥幸有所突破罢了。哪能和少坚师兄相提并论,少坚师兄向来勤勉刻苦,在修行之路上造诣深厚,师侄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追赶的地方。”
石坚闻言,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石少坚,石少坚身形顿时微微一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石坚见状,随即冷哼了一声,声音虽轻,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走到主位旁,直接坐下。
石坚心头的怒火本就烧得正旺,一扭头,瞧见麻麻地那副悠然自得挖着鼻孔的模样,这火“噌”地一下就蹿上了脑门,再也压抑不住。
刹那间,他猛地抬手,“啪”地用力拍在桌上,桌上的物件都跟着震了几震。紧接着,石坚吹胡子瞪眼,指着麻麻地骂道。
“麻麻地!你的徒弟闯出如此大祸,都快把天捅个窟窿了,你倒好,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在这儿挖鼻屎!你难道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规矩!”
麻麻地听到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动作顿了一下,缓缓抬眼,漫不经心地瞥了石坚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以为意。
紧接着,他不慌不忙地把手指从鼻孔里抽了出来,还对着指尖的鼻屎轻轻吹了口气,仿佛在清理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随后嘴角一撇,语气里满是不屑,慢悠悠地说道。
“哼,我都已经把他们俩给逐出师门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难不成要我亲手把他们俩揪到你跟前,当着你的面,手起刀落把他们杀了,以儆效尤吗?”
石坚听了麻麻地的回应,刚要张嘴反驳,还没等他说出一个字,身后便传来石少坚压着嗓子、嘀嘀咕咕的声音。
“哼!犯下如此滔天祸事,就这么简简单单逐出师门,这算什么惩处?依我看,最起码得先把他们的修为废掉,彻底断了他们惹是生非的根基,之后再将其逐出师门,永绝后患。不然保不准往后还要闯出更大的乱子!”
石少坚自认为说得悄声,可在场的诸位道士,个个都是修行之人,耳聪目明远超常人。这细微的声音,在他们耳中清晰得如同在耳边说话一般。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石少坚身上。眼神中满是诧异,似乎不敢相信这话竟出自石少坚之口 。众人心里暗自思忖。
“好家伙,这石少坚什么时候变得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以往看着温和,如今这么嫉恶如仇,行事手段也这般狠辣果决,丝毫没有留情面的意思!”
虽然石坚一直对外声称石少坚只是他的徒弟,但大家都是茅山道士,要是看不出两人的父子关系,那就奇了怪了。
只是老话说得好,看破不说破!再加上现在世道混乱,茅山也确实需要石坚这种有魄力,有能力的人来主持大局,所以大家才一直假装不知道。
石少坚话音刚落,还没等旁人有所反应,林道然便如一阵风般迅速凑到了他身旁。只见林道然动作敏捷,伸出手臂一把搂住石少坚的脖子,脸上洋溢着极为热情的笑容,嘴里说道。
“哎呀呀,少坚师兄!这一晃眼,咱们都好些年没见了,真没想到再次相逢,你竟有如此大的变化!我这心里呀,可真是高兴坏了。走走走,师兄,咱们出去好好叙叙旧,好好聊聊这些年各自的经历。”
话说到这儿,林道然稍作停顿,脸上笑容未减,转而面向石坚,态度恭敬又不失礼貌地说道。
“大师伯,你们继续商量抓鬼的大事吧,反正我们也提不上意见,不如就让我先带着少坚师兄出去外面叙叙旧!”
石坚抬眼,看见石少坚与林道然勾肩搭背的亲密模样,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两人小时候一同嬉笑玩闹的场景,只当这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历经岁月洗礼,依旧深厚如初,不禁欣慰地满意点头。
旋即,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与林道然同辈的一众小辈,声如洪钟般说道。
“嗯!既然如此,那你们这些小辈就全都出去院子里吧,都趁此好好交流交流,增进增进感情,日后在门中也好相互扶持,尤其是你,少坚,好好跟你道然师弟学学,他都已经是地师了,你竟然还只是人师六重!”
本来还想反抗的石少坚,在听到石坚这番话之后,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气焰全无,只能无奈地放弃反抗的念头,任由林道然那搂着他脖子的手悄悄上移,捂住了他的嘴巴。
紧接着,林道然俯在石少坚耳边,声音轻柔得如同蚊蝇低鸣,吐出的话语却像某种日式发言一样,让石少坚浑身一僵。
“少坚师兄,你也不想让大师伯失望吧?”
林道然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弧度,继续说道。
“少坚师兄,大师伯也说了,我已经是地师境界了,你打不过我的,你也不想像小时候一样,被我扒掉裤子,弹小雀雀吧?”
......
其实在林道然小的时候,每隔几年就被九叔带回茅山,每一次都会在山里待一个来月,而且每一次大部分的师伯师叔们也会带着徒弟回茅山,林道然也因此认识了石少坚。
熟知剧情的林道然当然不忍心让石少坚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误入歧途。
所以每次在茅山的时候,都会带着憨憨的嘉乐,去堵石少坚,然后从**到心灵深处,深入浅出地给他讲解“道”与“德”,最后甚至还用上了扒裤子弹小雀雀这种不太道德的方式来给他加深记忆,让他不敢误入歧途!
这不,林道然在他耳边说出“弹小雀雀”的时候,石少坚的身体便猛地一僵,然后下意识地抖了几下,自觉地跟着林道然走了出去。
待所有徒弟都出去之后,祠堂那厚重的大门也缓缓合上,石坚这才不紧不慢地斜转过眼眸,目光如锋利刀刃般,轻飘飘地在麻麻地和九叔两人身上扫过。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得意弧度,随后,扯着略带几分调侃与得意的腔调说道。
“你们这次惹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请我来,是不是想让我帮你们扛这个担子啊?”
麻麻地依旧没有理会石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见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将手指伸向另一个鼻孔,旁若无人地继续挖了起来,动作娴熟又自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众人对此场景早已司空见惯,毕竟麻麻地向来如此,而九叔,此刻却满脸无奈,微微叹了口气,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大师兄,这次的事情,我跟麻麻地两人确实无法解决,所以才要麻烦各位师兄师弟们前来帮忙!”
石坚见九叔服软,心中那股得意劲儿愈发浓烈,就像三伏天里吃了口冰镇西瓜,从心底往外透着畅快。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笑意愈发明显,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接着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
“那你们有想出用什么方法来把这些鬼魂抓到吗?”
九叔听闻,神色一正,连忙回应道。
“我们准备用先天八卦阵来收这些鬼魂,大师兄你认为呢?”
石坚闻言,缓缓低下头,眉头微蹙,目光紧锁地面,陷入了沉思。祠堂内一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石坚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认可,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就先天八卦阵吧,不过……”
石坚微微一顿,目光扫视一圈,接着问道。
“这鬼魂隐匿暗处,那要安排谁去将它们引出,引入阵中呢?”
这一回,九叔还未来得及开口,麻麻地便抢在所有人之前发声。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锐利,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道理再简单不过。此次祸事,是阿强和阿豪他俩捅出来的。既然如此,那就该由他们去把那些鬼魂引出来。”
说到这儿,麻麻地稍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紧接着语气稍缓,继续道。
“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为自己多积些阴德。他们既然犯下过错,总得付出点代价,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这既是对他们的惩处,也是给他们弥补过错的契机。”
......
当天晚上,夜幕如墨般缓缓铺展,一轮明月高高悬于天际,将清冷的银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任家镇的大街小巷。
鬼月本就令普通人心生忌讳,再加上九叔之前通知过,近日有恶鬼在附近作祟,所以,暮色刚一降临,任家镇的居民们便如同惊弓之鸟,匆忙收拾好摊位,脚步匆匆地赶回各自家中,紧闭门窗,不过片刻,原本还稍显热闹的街道便瞬间变得空荡寂寥,不见一丝人影。
此时,街道两旁的房屋在月光下投下诡异的黑影,冷风拂过,扬起些许尘土,整个任家镇仿若被一层阴森的纱幕所笼罩,清冷寂静得就像鬼域一般,死寂中隐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臭豆腐~”
“臭豆腐~”
就在这仿若凝固的寂静之中,两道略显沙哑且带着几分颤抖的叫卖声,突兀地从街道的远处悠悠传来。
紧接着,只见阿强和阿豪两人,各自挑着一担臭豆腐,身影从任家镇那高大而略显阴森的牌坊下缓缓浮现。
他们脚步急促又慌乱,每走一步,都要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而又孤独。
就在阿强和阿豪的身影刚从任家镇牌坊下显现,脚步匆匆地往街道深处走去时,一道轻微的响动自牌坊顶端传来。
只见林道然带着石少坚从远处走来,然后一跃而上,稳稳落在牌坊之上。
石少坚走路的姿势极为怪异,一扭一拐的,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忍受着极大痛苦,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青一阵白一阵的,就像吃了米田共一样。
林道然他们身上,各自贴着一张隐息符,符咒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将他们的气息隐匿得严严实实。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隐匿在牌坊高处,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强和阿豪挑着担子渐行渐远,直至那两道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化作模糊的小黑点。
待周遭彻底安静下来,林道然微微侧过身,看向身旁仍在龇牙咧嘴的石少坚,语气温和地劝慰道。
“少坚师兄,你也别怪嘉乐师弟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铁憨憨一个。白天看见我们俩在切磋,他肯定是以为我们还跟小时候一样,在玩闹嬉耍呢,所以才一时冲动,忍不住偷袭你,来了那么一招‘猴子偷桃’。他呀,就是没个轻重,心里可绝对没有恶意。”
石少坚听到这话,原本就扭曲的脸色瞬间狠狠抽了抽,像是被人触及了最痛的伤疤。他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仿佛回想起了那一刻的剧痛,下半身竟又隐隐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满心哀怨地瞥了林道然一眼,那目光里饱含着无奈与憋屈,沉默片刻后,才强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咬着牙说道。
“林师弟,你不必再说了。我石少坚还不至于跟那个憨货斤斤计较!”
“我就知道,少坚师兄向来是豁达大度之人。这份气量,实在叫人钦佩不已。”
林道然满脸笑意,毫不吝啬对石少坚的夸赞。他本还想接着再讲几句漂亮话,进一步安慰石少坚,这样要是下一次嘉乐再锤错了,也有话可以推脱,可话到嘴边,却猛地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打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