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身影在水面上若隐若现,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如同从虚无中诞生的幽灵,让人难以捉摸。
它的上升速度并不快,就好像是被一台无形的升降机稳稳地托举着,从深不见底的水潭底部缓缓浮现。
每上升一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所笼罩,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那水潭深处似乎藏着无尽的怨气,随着女鬼的升起,一丝丝地弥漫开来,让众人的心跳不禁加速。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蓝衣女鬼的整个身躯便已经完全露出了水面。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水潭上空,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它本身就是这片黑暗的一部分,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让人几乎怀疑她是否真实存在。
随后,它缓缓抬起头,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露出一双布满眼白的恐怖眼睛。那空洞无神的目光中,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直直地、死死地盯着林道然几人。
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们的身体,直抵灵魂深处,让人不寒而栗。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目光冻结,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紧接着,不等林道然他们做出任何反应,蓝衣女鬼的身后陡然间涌出一股浓稠的白烟。
那白烟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赶着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汹涌地蔓延过来,就好似一条奔腾的白色巨龙,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扭曲、变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白烟在空气中翻滚,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搅动,发出低沉的“呼呼”声,让人不寒而栗。
仅仅是一瞬间,这股白烟便已经呼啸着来到了他们的身前,还没等钟邦、阿初和小海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被这股白烟无情地笼罩进去。
而林道然和毛小方察觉到这白烟并无实质危害,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默契。
他们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任由那白烟将他们吞没,仿佛早已经看穿了女鬼的意图,任由女鬼将他们带到它想让他们去的地方。
被白烟笼罩住的几人,出于本能的反应,他们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双眼,只感到眼前一黑,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改变,他们从后山重新回到了黄山村。
然而,此时此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黄山村,却与他们刚刚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不再是断壁残垣、一片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错落有致、完好无损的房屋。
村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生活的气息,仿佛这里从未被怨气侵蚀过。
街道上,孩子们欢快地奔跑嬉戏,笑声清脆悦耳;妇女们在院子里晾晒着衣物,互相交谈着;男人们则聚在一起,谈论着庄稼的收成,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一个个村民悠然地坐在自家门口,正与邻居们兴高采烈地聊着家常,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然而,当几人仔细观察这些村民的模样时,他们的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些村民的面容,竟和林道然刚刚在山下封印的残魂长得一模一样。
林道然几人此刻仿佛是虚幻的投影,静静地站在黄山村的大路上。
周围来来往往的村民脚步匆匆,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抱着物件,忙碌地穿梭在街道上。
然而,尽管他们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触碰到林道然几人,甚至连看都看不见他们,仿佛这几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钟邦望着眼前这光怪陆离的景象,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内心的疑问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他默默地靠近林道然,连珠炮似地问道。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们一下子就回到山下了?还有这些房子,这些村民,怎么突然就都变了样,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然而,林道然并未立刻回应钟邦的一连串问题。他的目光冷静而深邃,迅速地左右扫视,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像是在探寻着什么隐藏的线索。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仿佛在感知着周围环境中的某种微妙变化。
毛小方也同样如此,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脚步缓缓移动着,仔细地打量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处。
短暂的静默后,林道然的双眼陡然间锐利如鹰,目光紧紧锁定在西南方,仿佛那里隐藏着某种极具吸引力的秘密。
“毛师伯,我找到了,就在西南方!”
林道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他便毫不犹豫地抬脚朝着西南方大步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向钟邦解释道。
“阿邦,这里既可以说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也可以看作是刚才那个女鬼的记忆投影。她把我们引到这里,想必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想要让我们知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似乎在提醒钟邦,这里的一切并非偶然,而是有着某种深层的意义。
钟邦听到师父的解释,心中的疑惑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他依然紧跟着林道然的步伐,眼神中满是好奇和警惕。
在蜿蜒曲折的村道上,林道然一行人的身影匆匆前行。没过多久,一座略显老旧的房屋映入他们的眼帘。
此刻,房屋的大门紧闭,然而,门外却有两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壮汉正猫着身子,手中紧紧握着锄头,神色紧张又鬼祟,耳朵几乎贴到了门缝上,正全神贯注地偷听着屋内的动静,时不时还警惕地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林道然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昂首挺胸地领头向前走去,带着毛小方、钟邦等人直直地朝着大门走去,好似无视了眼前的一切阻碍,毫无停顿地径直穿过了大门,走进了房子里。
就在林道然他们抬脚跨过门槛的一瞬间,那两个手拿锄头的青年也好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猛地用力推开大门,锄头被他们高高举起,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其中一个青年更是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大声骂道。
“楚人美,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你让卜老师的脸往哪儿搁?你怎么对得起他!”
屋子里衣衫不整的楚人美和男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凝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直勾勾地望向突然闯进来的两个青年壮汉。
短暂的惊愕过后,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反应极快,手如闪电般猛地伸向腰间,迅速掏出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两人,声嘶力竭地喝道。
“别过来,都给我靠边站!”
两个青年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手枪的威慑力让他们不敢再有丝毫轻举妄动,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恐惧与不甘。
趁此机会,男人慌慌张张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的上衣,连扣子都顾不上扣,便朝着门口冲去。他的脚步踉跄,眼神中充满了对逃脱的渴望,转眼间便消失在门外。
而楚人美则没那么幸运,她环顾四周一眼,发现退路早已被堵死,绝望瞬间涌上心头。
在这狭小的屋内,她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青年壮汉一步步逼近,最终认命地闭上双眼,任由他们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
紧接着,林道然等人眼前的景象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开始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快速变幻起来。
画面切换的频率之快,就像放映机中飞速转动的幻灯片,一个场景紧接着另一个场景,让人应接不暇。
仅仅在转瞬之间,他们便透过这些不断闪烁的画面,洞悉了楚人美想让他们知晓的一切。
原来楚人美是一个粤剧名伶,嫁给了黄山村的卜万田。
卜万田是黄山村的教师,虽然世代书香世家,但是他却人面兽心,因为结识了粤地第一钱庄的女儿,想迎娶她,但是又不能无故休了楚人美。
于是卜万田欺骗楚人美,谎称自己吸食鸦片,欠下了巨款,诱骗楚人美去陪债主田七一晚,而他则是吩咐自己的小弟去抓奸,最终导致楚人美被村规打死,被弃尸到后山。
死后得知真相的楚人美,怨气冲天,在三天内便杀害了黄山村六十六人命,而接下来更是以每天几个的频率,将黄山村的村民慢慢杀死,只剩下一些楚人美生前疼爱的村里小孩逃出生天,跑了出去。
当一行人全神贯注地观看完楚人美悲惨命运的全部经过之后,周遭的一切忽然像是被黑暗所吞噬,他们眼前骤然一黑。
待那浓稠的黑暗渐渐褪去,他们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出现在了后山的水潭前。
几人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悬浮在水潭上的楚人美,此刻他们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诡谲。
钟邦、阿初和小海这三个经历少的年轻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内心的情感总是来得更为浓烈且直接。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对楚人美遭遇的心疼。
同时怒火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促使他们纷纷开口,痛骂起那个罪魁祸首卜万田来,话语中饱含着愤怒与不齿。
“该死的畜生,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钟邦率先发难,他的拳头紧握,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
“人面兽心的混蛋,简直不配为人!”
阿初也跟着附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恨不得立刻将卜万田揪出来痛揍一顿。
“可怜的楚人美,怎么就这么倒霉,嫁给了这种人渣!”
小海轻轻叹息着,为这个悲惨的女子感到不值!
......
而林道然和毛小方的眼神中,虽然有一丝怜悯闪过,但那只是稍纵即逝的微光。他们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怒火,这怒火,不仅仅是对卜万田一伙的愤恨,也有对楚人美的深深谴责。
楚人美固然令人同情,可她所犯下的罪行,也同样让人无法容忍。
在她杀死的黄山村村民中,除了卜万田等少数几个罪有应得之人外,其余大多是无辜的百姓。或许他们曾有过一些小过失,但绝不足以让他们丧命。
然而,楚人美却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他们的生命。这种残忍的行为,已然触碰到了林道然和毛小方的底线。
“闭嘴!”
毛小方的声音如同一道炸雷,骤然在阿初、钟邦和小海三人耳边炸响。
原本还在义愤填膺、骂骂咧咧的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满脸疑惑,眼中写满了不解,下意识地看向毛小方,心里直犯嘀咕。
不是吧,我们骂的可是人渣,你怎么也要阻止?
毛小方的表情冷峻如霜,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 “川” 字,目光扫视了阿初和小海一眼,语气冰冷得仿佛能凝结空气。
“那卜万田的确是个人渣,毫无底线,令人唾弃;而楚人美生前的遭遇也确实凄惨,让人同情。但是,当它化为厉鬼,举起屠刀,向黄山村那些无辜的村民下手时,它就不再只是个单纯的可怜人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道然微微颔首,目光平静而坚定,紧接着毛小方的话,对着钟邦语重心长地说道。
“对,毛师伯所言极是。正如茅山戒令所说:正邪对立,搏斗终生。自从楚人美杀害无辜村民的那一刻起,她便已踏入邪途,背离了正道。我们身为修道之人,面对这样的邪祟,能做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彻底将其消灭,以绝后患;要么送它下地府,让它接受应有的审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