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逸被激怒了。
眉梢不屑地抬起。
语气散漫地还嘴:
“你写破歌出专辑,就不是浪费钱?你录音室里随便一台设备少说也要几十万吧?”
封柏面无表情,双手揣兜:
“你摩托车轮胎每一个六位数,一个月报废至少两个。”
封逸往椅背里一靠,翘起二郎腿,耸耸肩:
“你确定现在是要跟我算账咯?”
封柏:“陈述客观事实。”
封逸:“来来,算,来——”
两人针锋相对。
互不相让。
桑鹿几乎能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
不愧是原剧情中,从头到尾都看不顺眼对方的两兄弟。
随时随地能吵起来。
这还是在争夺女主之前。
要真发展到那个地步,他们是不是该互相捅刀子了?
桑鹿眼神搜寻,环顾四周。
思考着,万一他们打起来,哪个位置比较安全。
她惜命,不想被误伤。
忽地。
身侧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桑鹿转头。
看见封砚将筷子搁在桌面。
眉宇凉淡,撩起眼皮。
没有表情,天生带着一种睥睨的审视感。
仅用一个眼神,让剑拔弩张的两人霎那间噤了声。
尽管封柏还带着不服气,封逸脸上也是“算账就算账谁怕谁”的神情,却都不敢再往下说。
大哥不常发火。
可一旦发火,十分恐怖。
现在光是被直勾勾盯着,已经头皮发麻。
桑鹿看懵了。
暗叹:好厉害的血脉压制。
互相看不顺眼的两兄弟还能维持表面和平,坐在一张桌子吃饭,全靠封砚镇得住他们。
倏尔……
桑鹿升起一抹疑惑。
既然他们都这么怕封砚,那在原剧情中,最后又为何会反目成仇,不可开交。
是封砚没有管住他们吗?
还是说,难道…
后来的剧情中,封砚已经不在?
念头闪过一刹那。
桑鹿心里一惊,不敢再往下猜测。
那场梦境的碎片太过零碎,与她没有交集的部分,更是所知寥寥。
桌上。
封老爷子见两个小孙子蔫了吵架气焰,想趁机换个话题。
扭头问小孙子封柏:
“阿柏,你二十岁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还继续写歌?”
或许是因为有老爷子在中间打圆场、做缓冲的缘故,被封砚眼神止住的两兄弟,又重新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封逸快速补刀一句:
“老头子,他那不叫写歌,叫制造垃圾。”
封柏下垂眼茫然抬起,幽幽看了一圈空气:
“爷爷,刚才是不是有垃圾在讲话?”
从这时候起。
气氛慢慢又变了……
上一秒还在胡思乱想的桑鹿,此刻已经完全没工夫想别的。
听着两人小学生吵嘴般互呛,全身肌肉都绷紧,用来憋笑。
封逸视线越过老爷子:“你小子是不是想吃拳头了?”
封柏撩起眼皮,一字一顿:
“再说一遍,我的歌,是对生命,死亡和孤独的探讨,你这种只会追求肾上腺素刺激的二世祖一辈子都不可能懂?”
老爷子一拐杖戳了戳地,打断:
“阿柏!你才二十岁,探讨什么死亡!”
封柏双手插兜,垂下眼眸:“爷爷你不懂,说唱是对情感的宣泄,对世俗的批判。”
封柏不指望这个家里有人能懂他。
“你先批判下你自己吧。”封逸说。
老爷子对于封柏的话也颇有微词,不高兴了:
“我不懂?难道我没听过你的歌吗?你专辑一发我就去听了,一放出来炸得我耳朵要聋了,简直就是——”
封老爷子在脑里搜索刚学到的网络词:
“简直就是,是……拉……拉胯?不对,不是这个,是拉……拉什么来着?”
封柏虽死感,但自信。
沉声提示:“拉风。”
“怎么可能,”老爷子一脸“你有没有自知之明”的表情,仰头努力回忆,“是拉…拉…?”
这时候。
岳叔走到老爷子身前。
岳叔是经验丰富的豪门管家。
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沉着冷静。
擅长处理主人家所有突发状况。
不仅能够在重要场合展现封家家族文化底蕴。
也能跟上时代脚步,学习老爷感兴趣的流行文化,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现在。
岳叔微微躬身,在老爷子身边提醒:
“老爷,是‘拉了坨大的’。”
“对,拉了坨大的!”老爷子恍然大悟,抚掌笑道,“短视频就是这么说来着!”
他一拐杖指向封柏,重复了一遍:
“你就是,拉了坨大的!”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话落还颇为得意地摸了摸胡须。
全场静默,无人接话。
桑鹿:“!”
岳叔的严肃脸,配上这句话,已经违和感相当重。
老爷子字正腔圆重复一遍,直接把搞笑程度拉满。
桑鹿脸都快涨红了。
桌布下,手死命掐自己大腿。
救命。
这顿饭什么憋笑挑战吗?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封砚。
察觉到桑鹿视线,封砚偏过头,对上桑鹿的目光。
封砚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
面不改色,坐姿放松。
见到桑鹿双颊涨得通红,他微微抬了抬眉梢,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困惑。
桑鹿怔然。
忽然就悟了。
她明白为什么封砚能永远冰块脸,永远气定神闲处变不惊了。
从小待在这样高强度迷惑对话的环境下,自然是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惊讶。
被训练出来了。
但是,桑鹿不行。
桑鹿还是头一遭见识。
忍笑忍得很辛苦。
只见,封柏被老爷子指着鼻子骂完,并没有打算为自己反驳。
仿佛习惯了全世界的不理解。
用阴恻恻的语气,放了句狠话:
“我总有一天会证明自己,我的歌会爆的,等着……”
桑鹿:!!!
救命,这台词也,太中二了……
如果这真是憋笑挑战的话。
那很坏了。
她没憋住。
一下子泄了气。
发出爆笑:
“哈哈哈哈救命我要笑死了,爆?梦里的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