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
阴寒的声音自青年口中传出,带着些许威严与怒火。
却也冷漠得可怕。
愤怒带着光剑化作流星自天际坠落,随之独属于王的威压席卷而来。
祭司的金发在气浪中狂舞,暗紫色的微芒在眼眸中流动,他凝眉望向漆黑的天空。
如墨的穹顶之下,余年踏碎黑幕负手而立,表情淡漠宛若天神。
浓烈的杀意让奥托打了个寒颤,他敢保证,刚刚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躲开了那柄从天而降的光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这是余年毫无保留的一击,他根本没打算留手。
奥托·贝伦多没有见过王,但他见过大主教,余年身上因愤怒而淡漠的气质与格林大主教何其相似!
他缩在袖子里的左手攥紧拳头,随后又松开。
“余先生,抱歉。我不知道这位幽...小姐是您朋友。”
他低头欠身,在开口之前就解开了对少女的束缚。
幽灵小姐得以舒展开身体,有些虚弱的漂浮在空中,对着半空的余年摇了摇头。
“你怎么跟过来了?”
“灵觉告诉我,如果不过来可能会发生不太好的事。”
余年松了口气,淡漠的气质随之散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无害的有志青年。
他落地之后抖了抖黑色风衣,目光开始打量这片洁白的空间。
这是太极图的意思?
他回过头开始打量几人,才发现陈可可的母亲似乎并不在这。
“奥托,陈可可的母亲呢?”
余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与称呼的变化。
原本还算客气的贝伦多先生这个称呼已经一去不复返。
如果可以,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要调动那份借来的力量直接将奥托拍死。
虽然对突兀出现的幽灵保有警惕这件事情有可原,但这无法降下余年心中的怒火。
将奥托杀死与玛菲尔西教团交恶没有任何好处。贸然与大组织结仇并不是什么好处。
余年心中的怒火骤然熄灭,理智重新回归。
奥托怔了怔神,余年突然改变了的称呼让他有些不适应,但也有些无奈。
这个幽灵对于余年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否则他应该不至于如此。
这也算是多了个情报吧?也许欧阳青会感兴趣。
“余先生,容我再向您道歉。”
余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奥托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对着余年再次欠身。
“陈小姐的母亲并未被拉入这片领域。”
同时眼眸亮起了紫色微芒,打量眼前的青年。
这次出现的诡异前所未闻,如何从这片领域中出去奥托完全没有头绪。
而且还要分心去探查会对两个普通人袭来的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研究这其中的门道。
而眼前的余年说不上奇怪,但灵觉似乎在告诉他,这个余年不正常。但他也并未看出诡异之处。
幽灵小姐洁白的衣裙舞动,看起来有些无力,她皱起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也来不及让他们慢慢思考了。
穹顶之上的黑幕已然落下。
如墨般的黑暗在向这片区域蔓延,几人都注意到了头顶的黑暗似乎在下降,而且速度不慢。
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要坠入黑暗了。
少女没再犹豫,立刻升空,按照原本与余年的约定飞快的穿过了那片黑幕。
“余先生?”
奥托试探性开口询问还在一旁打量的余年,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回过头,看着已然消失的幽灵小姐也有些疑惑,不过他没再过多思考。
“先说说你们这边的情况?”
奥托向前走了一步,将陈可可与另一位军人挡在了身后。
他摇了摇头开口,“余先生,这里的情况如您所见。我能保护他们已是筋疲力尽。”
空气似乎在这里凝结,这一刻,这片洁白的空间安静得可怕。
青年自然是看出这位祭司对他的警惕了,清秀的眉头微微扬起。
“奥托?你什么意思?”
“余先生怎么了?什么什么意思?”
奥托面露疑惑,眼中暗紫色的微光闪烁,配合上他一头的金发,在这片洁白中显得圣洁无暇,宛若真正的天使一般。
这一刻,无边暗幕落下,不再剩下一丝洁白,在黑暗降下的刹那,奥托出手了。
暗紫色的魔法刻印在他的衣袍下游蛇般舞动,亮起光芒。
强大的气场将原本那一丝丝的慵懒祛除,复杂而又精美的魔法阵在他脚下生成,并迅速将几人笼罩。
晦涩难懂的音节不断从奥托的口中蹦出,肉眼难见的触须将青年困在原地,仅仅是与黑暗中奥托·贝伦多那双闪着暗紫色光芒的眼眸对上就让他陷入了停滞。
被墨色浸染的洁白中,带着淡淡的杀意。
做完这一切的奥托紧了紧拳头,松了一口气。
这个余年没有影子,而在这的所有人都有影子,包括刚刚的幽灵。
但他也不确定这样的变故意味着什么,至少他现在还不打算对余年动手,而是选择先控制住他。
奥托立在原地,右手指尖摩挲衣袍。似乎在下什么决定。
片刻后,他开口了。
“你们站在原地不要动。”
这片浓郁的黑暗让他不得不将警惕提高,灵性瞬间蔓延出周身十米的距离。
但如果可以,他也想覆盖更广泛的距离,否则在远处突然袭来的高速袭击根本就无法反应。
可他也做不到了,灵性的恢复需要时间,维持好灵性的使用与恢复之间的平衡是一个合格的序列超凡该做的。
“贝伦多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谭清抱住了被突兀降临的黑暗吓到的陈可可,以此给予她一些安全感。
另一只手握紧了筑-11。
如果说陈可可的安全感来自于他,那么他的安全感就来自于手中的枪。
冰冷的枪械被他的手捂出了淡淡的暖意。
“不要太过惊慌,照顾好陈小姐。黑暗中的东西窥伺的就是我们的负面情绪。”
奥托甩了甩手,暗紫色的眼眸紧紧盯住眼前这片黑暗——这也是刚刚他将那位黑衣青年堕入梦境的方位。
他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手指透过质地还算不错的布料依旧能感受到他的腹部中存在的异物。
凹陷而又有些突起,时不时还能触碰到存在于唇间坚硬的牙。
那是格伦斯之口的现实投影。
几十年前,还在教会中接受修女教导的他被大主教选中,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容器。
或者说,神圣容器——既是工具也是神谕的代言人。
格伦斯之口啊。
长在肚子上,还真是有些吓人。
奥托没在犹豫,过去的事来不及追忆,现在该做的应该是至少将两个普通人保护好。
这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不是吗?
他再次下定了决心。
根本无法分清方向的黑幕几乎要将人逼疯。
在没有救赎的明天到来前,应在黄昏消亡时,奏响舞者的孤芳。
奥托的身后,一轮嘴唇的轮廓悄然成型。
他在黑暗中将手指举起,轻轻放在唇边。
嘘。
现在是安眠的时间。
未眠者追忆过去,入梦者沉溺幻影。
就在这场雨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