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得连针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地听见。
众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康熙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一会儿,康熙稍稍缓过一口气来,他挥手示意大臣们上前。
待众人都过来靠近些后,康熙开口让李德全取来三份明黄色绸缎写的圣旨,也是让大臣宣读的那份圣旨。
这份圣旨是康熙前阵子在还有些力气的时候亲自写下的,也可以算是他的遗诏了。
遗诏有三份不同的文字版本,但表达的意思却是大差不差的——那就是让胤禛继承大统,成为下一任皇帝。
康熙原本打算在自己离世之后,再让大臣宣读遗诏,但内心始终感到不安。
他对自己的儿子们再了解不过了,清楚他们都并非安分守己之人。
如果没有他的压制,旨意到时候再宣读,恐怕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变故。
他也是临时决定等圣旨被取来了就直接念。
康熙强撑着最后一丝气息,命令大太监去将在门口等候的儿子们全部请进殿内。
儿子们鱼贯而入,纷纷跪在地上。
康熙用尽全身力气,视线略过这些跪在面前的儿子们,亲眼看着他们聆听完圣旨的内容,最后闭上了双眼。
“皇上驾崩了。”
大太监的声音充满了悲怆,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皇阿玛。”
众皇子齐声哭喊,声音交织在一起。
尽管康熙的这些儿子们分了不同的阵营,彼此之间存在敌意,但他们无一不是孝顺的儿子。
至少在康熙在位期间,没有人妄图弑父篡位。
这次却是康熙亲自下达的最后一道圣旨,指定胤禛继承皇位,这让其他皇子们心中虽有不服,却也不敢公然违抗。
十三阿哥率先跪地,高声喊道:“恭请皇上登基。”
在场的大臣们也纷纷附和:“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皇上登基。”
其余皇子们虽然心有不甘,但在这关键时刻,他们也只能无奈地跪下,承认这位新皇。
从此以后,他们与胤禛之间的关系将发生根本性的转变,皇阿玛没了,他们只能以臣子的身份活着了。
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没有了皇阿玛的庇佑,他们的地位自然也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了。
尤其是他们之中,还有许多人与他并非同一阵营,甚至敌对,如此一来,日后恐怕会遭受不少刁难,毕竟这位可不是个大度之人。
寒冬腊月,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直往人的脖颈里钻。
四更天的紫禁城,夜色如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胤禛前几日进宫后便一直未归,这让婉汐的眼皮子像敲小鼓似的,跳个不停。
第二天婉汐还是正常早起,还是得到四爷未回府的消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宫内宫外便同时戒严了起来,紧接着,一阵沉闷的丧钟声响了。
这丧钟,意味着康熙驾崩了。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了旨意,皇上有令,要婉汐尽快进宫。
只听那太监扯着嗓子:“万岁爷有旨。”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宣旨声“……皇后……乌拉那拉氏即刻入主景仁宫,统摄六宫事务。”
婉汐身披狐裘,蜷缩在马车里,听着车外传来的马蹄声,那马蹄子踩在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婉汐在听到丧钟响起的那一刻,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她明白这丧钟意味着什么,于是开始着手安排府中的一切事务。
首先,她想到了孩子们。
她将孩子们召集到一起,温柔而坚定地告诉他们安慰他们不要害怕。
她还特别叮嘱他们要听从大哥弘晖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大儿子是个有成算的,她很放心。
接着,婉汐又处理妾室们的事情。
派人传话,让她们都好好待在府里,不要生事。
在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婉汐才稍稍松了口气。
婉汐乘坐的马车驶向宫门,等到了,周嬷嬷撩开车帘,一股冷风裹挟着雪粒子猛地扑了进来。
婉汐眯起眼睛,透过车窗,隐约看到宫门口黑压压地跪着一群人。
打头的是张廷玉,他的胡子上都结了冰碴子,手里捧着一个鎏金托盘,身体因为寒冷而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喊着:“微臣奉旨恭迎皇后娘娘。”
听到这句话,婉汐心中有些微妙。
万岁爷尚未正式登基,她也没有正式受封,这声“皇后”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什么皇后?”
原来是德妃坐着轿撵过来了,她的翡翠护甲在衣袖上划出阵阵痕迹。
德妃“我要见老四。”
婉汐“额娘,万岁爷宣我入宫,现在事多,请额娘回宫等消息吧。”
这句话说得可谓是天衣无缝,既给足了德妃面子,又巧妙地避过了德妃求见的事,想要将她打发走。
如今的德妃可是新帝的生母,身份尊贵,该有的体面自然是不能少的。
德妃却完全不领情,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婉汐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十四还在青海啃沙子呢,你们倒好,急着摆起帝后的谱来了。”
话音未落,她便气势汹汹地想朝着宫门冲去。
守门的侍卫见状,“唰”地一声抽出腰刀,那锋利的刀刃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侍卫们齐声高喊:“皇上有旨,无诏不得入内。”
德妃有些哑火。
德妃本在永和宫,听闻皇上驾崩的消息后,她心急如焚。
她的十四远在大西北,新皇肯定不可能是他了。
费了好大劲那些探听消息的人才回来,消息说新皇正是胤禛。
于是,德妃赶忙准备了一下,马不停蹄地赶来这边。
谁承想,她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儿媳乌拉那拉氏。
这一下,德妃心中的怒火顿时压不住,全都发泄到了婉汐身上。
不过,婉汐也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心里的想法就是不让自己受委屈,其他的都好说。
于是,她不卑不亢地与德妃周旋起来,就在两人要闹得不可开交,僵持的时候,有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