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帮弟子黄浦江斗蛟:帮派秘传镇水怪事迹
光绪二十八年,深秋的上海,已然透着丝丝彻骨寒意。黄浦江缓缓流淌,江面漂浮的油花泛着铁锈般的暗红色,好似岁月沉淀下的斑驳血痕,给这繁华的江畔添了几分诡谲。外滩十六铺码头,向来是一片繁忙景象,可此时,苦力老张头却无心劳作,他蹲在跳板尽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目光呆滞地望着江面。
忽然,老张头眼角余光瞥见浑浊江水下闪过一抹青影,速度极快,仿若一道幻影。他心猛地一紧,刚要张口招呼工友,还没等发出声音,整块跳板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巨大力量顶起三尺高。老张头一个不稳,差点摔进江里。伴随着跳板的剧烈晃动,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只见泛着腥气的鳞甲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仅仅露出的一小部分,就宛如移动的青铜城墙,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码头上七十二家商行,一家接着一家亮起灯笼,昏黄的灯光在秋风中摇曳。就在这时,那具九丈长的蛇蜕不知何时已缠住英国怡和洋行的铁制趸船,像是一条巨蟒紧紧缠绕着猎物。巡捕房的印度锡克教警卫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眼前这诡异一幕,惊恐之余,端起枪对着鳞甲连连开枪。子弹打在鳞片上,擦出串串火花,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火花竟在鳞片上烧出“镇海”两个篆字。
混在人群里的陈兆丰,本是青帮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此刻看到这两个字,瞳孔骤缩,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清楚地记得,这分明是青帮前朝在江底埋设的镇海石上的铭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年前沉链子的时候,你师父没教过避蛟诀?”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陈兆丰耳畔炸响。陈兆丰猛地回头,只见大字辈长老赵承德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老人青布衫下摆还在滴滴答答地淌水,腰间挂着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仿佛在感应着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他们身后,江心旋涡里浮沉的锁链发出类似古琴断弦的铮鸣,尖锐而刺耳。与此同时,外滩所有洋楼的电灯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突然同时爆裂,迸射出刺眼的光芒,紧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上海城仿佛被一层神秘的幕布笼罩。陈兆丰跟着赵长老,悄然潜入龙华寺地宫。地宫入口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他们穿过绘满《禹贡九河图》的甬道,墙上的图案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神秘莫测,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治水传说。甬道尽头,二十八星宿灯散发着幽微的光芒,映照下,十二尊铁兽静静伫立在祭坛上,泛着冰冷的幽光。
赵长老缓缓走上前,手中的烟杆轻轻敲在“辰兽”额头的西洋齿轮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地宫的寂静。“同治五年,英吉利人铺设海底电缆,这些洋铁器坏了江底龙脉。当年沉下去的九蛟链,怕是和红毛的机器缠作一处了。”赵长老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历史的沉重。
江海关钟声悠悠敲过三响,打破了夜的宁静。二十名精壮汉子抬着柏木箱,步伐沉稳地来到吴淞口。陈兆丰走在队伍中,敏锐地注意到队伍里有三个生面孔:一个穿着西式胶皮雨衣的年轻人,背着一捆测绘仪,脸上洋溢着好奇与兴奋;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姑娘,提着药箱,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聪慧;还有个洋人捧着《圣经》念念有词,神情虔诚。
“这是圣约翰大学的史密斯教授,来记录水文变化。”赵长老似乎看出了陈兆丰的疑惑,开口解释道。陈兆丰听后,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满是不悦。青帮镇水的秘术,向来是不传之秘,岂容洋人窥探?可赵长老既然已经同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暗自警惕。
寅时正,江面突然涌起巨大的漩涡,旋涡快速旋转,逐渐化作太极图形,神秘而诡异。史密斯教授的测流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疯狂鸣叫起来,指针剧烈摆动,最终定格在“36.5°”——正是当年郑和宝船铁锚的含铁量数值。陈兆丰深吸一口气,含住避水珠,毫不犹豫地跃入江中。入水的瞬间,他听见那洋教授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惊呼:“上帝啊!这旋涡在模仿伦敦大本钟的齿轮运动!”
水下世界,光线诡谲如万花筒,五彩斑斓却又透着神秘的危险。陈兆丰快速游过光绪十七年沉没的招商局货轮,货轮的残骸在水下静静矗立,宛如一座沉默的坟墓。就在他经过货轮船舱时,舱门突然涌出大群透明虾蟹,这些虾蟹的甲壳上全带着工部局的钢印,怪异至极。
陈兆丰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三条青铜链从黑暗中猛地窜出,将他拽向深渊。在急速下沉的过程中,他终于看清了那怪物:龙首上嵌着半截蒸汽机活塞,蛇身上缠着海底电缆,被九条锁链贯穿的伤口里,露出齿轮与珊瑚共生的诡异血肉,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不是河妖……”陈兆丰心中骇然,嘴里念着的避水诀也被腥臭的血水冲散。他的目光落在怪物残缺的右爪上,那里,怡和洋行货轮的船锚正闪着磷光,锚链上挂满刻着英文的劳工手铐,每一副手铐背后,似乎都藏着一段悲惨的故事。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月夜,三百漕帮弟兄将九蛟链沉江时,江底传来的金属撕裂声——原来那时就惊醒了沉睡的龙脉。
申时三刻,江面突然升起十二道血色水柱,直冲天际,好似来自地狱的怒吼。岸上的地支铁兽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发出钟磬合鸣般的巨响,声音震耳欲聋。外滩所有玻璃窗在这巨响中应声而碎,玻璃渣子四处飞溅,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声,场面一片混乱。
陈兆丰在水下与怪物展开了殊死搏斗,他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顽强的意志,一次次躲过怪物的攻击。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瞅准时机,将禹王楔钉入怪物脊椎。墨绿色血液从怪物伤口中喷涌而出,在沉船铜炮上蚀出的“1842”突然泛出金光——正是《南京条约》签订那年,英国炮舰在吴淞口测量的第一组水文数据,这段屈辱的历史,此刻仿佛也在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当最后一条青铜链归位时,朝阳穿透血色江水,洒下万道金光。江底,由沉船残骸拼成的巨大卦象渐渐清晰:上坤下震,正是《周易》第二十四卦“复”——天地重生之兆。三个月后,疏浚工人在江底打捞起刻着满汉双文的铜碑,碑文记载着康熙六十年青帮祖师布设的“九宫镇海局”,这段尘封的历史终于重见天日。
而史密斯教授在《字林西报》发表的论文中写道:“黄浦江存在某种生物磁场,其波动周期与青帮古籍记载的甲子历完全吻合。”这一发现,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也让更多人对青帮的神秘镇水秘术充满好奇。
次年清明,陈兆丰独自一人来到沉链处,撒下一把把纸钱。江面上,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他望着江心漩涡,那里,半片龙鳞在漩涡中浮沉着,上面结满了藤壶与电报线交织的怪异共生体,仿佛是历史与现实的交织。远处,江南制造总局的烟囱正喷吐着黑烟,将晚霞染成光绪二十八年那个秋天的颜色,如梦如幻,却又如此真实,见证着时代的变迁与历史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