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国师 第四十一章 相亲盲选

其实全场这样的考生很多，毕竟算数格物在这个时代罕有人学，朝报格物版倒是有，不过她们老早被看押起来，哪能看到？也就这个月开始学，又无老师教，全看天赋而已。

码头龙门吊上临时挂着一座大钟，此时钟声敲响，沈斯情吓得浑身哆嗦，监场执事宣布考试结束，立即停笔，不少考生觉得没了指望，放声大哭。

考完两人碰头，沈妙音感觉很好，本想与沈斯情分享，但见沈斯情失魂落魄，也不敢在再说什么了。

两人原来在家的时候，嫡庶有别，其实感情不深，如今同样沦落，朝夕相处一个月，倒是融洽许多。

过了两日放榜，果然沈妙音顺利上岸，而沈斯情毫无意外再次落榜了。

落榜之日，宣传局又过来招人，不过他们要的是会唱曲、会跳舞的，原来的沈府视此为贱业，从未教授。

沈斯情勉强去尝试，不出意料没选上。而此时，沈妙音已办了入职手续，要搬到学塾的学舍去了。

沈斯情看着沈妙音收拾完，想着从此与她的人生际遇再难交集，不禁泪如雨下：“妹妹有了着落，姐姐也替你欢喜，只希望妹妹往后莫忘了姐姐，若能时时记挂着，得空见上一面，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沈妙音也有些伤感，她哽咽道：“姐姐无需担心，相亲会选配之人皆是国师手下，在外头媒婆口中也是良配；再者，选配者皆未婚，姐姐选上了也是正妻，不至辱没了身份。”

沈斯情听了，绝望之色缓和了些，沉吟良久，轻声道：“多谢妹妹开导，只是，唉，那些莽汉，粗鄙无文，又岂是良配？只恨姐姐命苦。”

沈妙音道：“虽则如此，总比沦落风尘，去教坊司迎来送往，声色娱人好。”

沈斯情听了，也只得罢了。

过了两日，相亲会正式举行，由于适龄女子足有一千五百人，地点定在了月桂港望江广场，待选女子组成选亲方阵，排成十五排，每排一百人。

审计署与养济院的优秀个人，适龄未婚者，先进行选亲。每个人从东入口进入，从第一排开始，从东往西挑选，到第一排尽头再转到第二排，从西往东，以此类推。

每个人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选，选定就牵手退出选亲方阵。

对于选择困难症是一大挑战，也许越到后面越不知道选谁。

选亲是定时间的，时间到了，没选定，只能与普通员工一起参加盲选。

罗鹦哥忐忑不安往东入口走进去，他因为表现优异，排在第五名，五个选一千五百个，机会太多，反而担心不知道怎么选。

老母亲已经下了死命令，今天一定要把媳妇带回去。

其实最近一直有媒婆来给鹦哥儿说亲，不过鹦哥儿一个乡下来的，对这里的媒婆信不过，“媒人口，无量斗”，媒婆说话，三分说成十分，两头挣好处，鹦哥儿又一心扑在月桂港的工作上，也没时间。

鹦哥儿的老娘是刚进城的乡下婆，左邻右舍没几个熟悉的，出个门都小心翼翼，自然也不敢替儿子做主，虽然着急，也只知道催鹦哥儿，倒不敢自作主张答应媒婆。

如今国师筹办相亲会，倒刚好称了娘俩的心。

方才鹦哥儿见国师与公主都来了，更感激国师体恤下情，连属下婚嫁都要操心。

刘桂生今天来一方面是考虑人很多，怕出什么差错，好心闹笑话，另一方面，这个时代犯官家眷地位极低，属于“无声的群体”，而且她们又落选教师考试，他担心一些惯于察言观色，欺压弱小之人，借机作威作福。因此过来看看，昭月跟来纯粹是想看热闹。

好在并未发现糟心之事，看来六喜、献奴、安顺等人确能领会和贯彻自己的意志，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坐镇，没人敢放肆。

鹦哥儿入了选亲方阵，瞬间就看迷了眼，这些家眷多数出身富贵之家，从小娇生惯养，皮肤细嫩，与乡下那些从小挑粪种地做家务，日日忙里忙外，黑瘦粗糙的柴火妞可大不一样，走过她们身旁甚至能闻到淡淡的体香。

想当初自己蓬头垢面蹲在路边等雇主招工，也曾看着香车宝马，被仆妇小厮围着，经过自己的身旁，那种淡淡的馨香经久不散，如今这些美好的女子就在身边。

咦！这气味怎的如此熟悉？便是那日，路过的香车挑起卷帘的女子吗？那惊鸿一瞥曾经占据了多少夜晚的梦，便是自己冻饿将死的时候，也曾瞬间闪过那个画面。

柳叶眉丹凤眼，鼻梁挺直，樱桃小口，那天她好像笑了，带着点俏皮。

沈斯情本来低着头，忐忑害羞，谁也不敢看，这会儿却心有所感，抬起头，刚好看到罗鹦哥。

她倒不认识鹦哥儿，只觉这个后生虽长相黑瘦，倒也眉眼灵动，模样也周正。

若是从前，这等役夫苦力，她自是看不上的，但此刻，她却希望能被他选中。她鼓足勇气与罗鹦哥的眼神交汇，见他似乎笑了下，赶忙低下头，脸都红了。

此时两人都怕罗鹦哥前面的人选中沈斯情，好在选择太多，前面几个都想多看几个，倒是并未停留。

罗鹦哥走到沈斯情面前，心砰砰跳，只觉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紧张，他话都说不出来，只颤着手拉住了沈斯情滑腻的柔荑。

沈斯情也心跳加速，脸红得像要滴血，她跟着罗鹦哥走出选亲方阵，低着头不敢看人。

他们成了全场第一对牵手成功的伉俪，走出方阵出口，意外发现国师与公主过来迎接他们。

鹦哥儿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想跪下磕头，被刘桂生托住。

刘桂生以前也看过相亲节目，这次搞得规模空前，甩掉那些半真半假的真人秀好几条街，自然也想过过瘾。

昭月拿出养济院统一婚书格式，这款婚书还是她设计的，自从刘桂生提出选亲大会的构想，又打算制作养济院专版婚书，她就自告奋勇把婚书设计的活揽去。

刘桂生道：“恭喜两位喜结良缘，今晚在望江楼统一办一场婚宴，一起热闹一番，望两位今后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有事好好商量，另外，本座今日立个规矩，凡是我的属下，都不得动手殴妻，否则必予严惩，再犯直接开除，你可记住了？”

刘桂生深知自己属下多是粗鄙无文的，这个时代，打老婆属于基操，有些甚至属于严重虐待，致伤致残也不在少数，所以必须强调。

罗鹦哥没想到国师会说这等话，一时竟忘了说话，倒是身边的沈斯情及时补台：“多谢国师关爱。”

罗鹦哥也连忙道：“俺都听国师的，俺绝不打老婆。”

昭月抿嘴一笑，问了两人姓名，填上婚书，交给鹦哥儿与沈斯情一人一份。

沈斯情见这婚书装帧精美，大红的底子，边缘饰以云纹，正中是凤凰头尾衔接团成一圈，下面用小篆写着“婚书”二字。

收好婚书满心欢喜，以前听闻国师有天雷之威，心狠手辣，未曾想国师如此随和，如此关照罪宦家眷，似乎让她沉入深渊的身世又重见天日。

半个时辰已到，立即停止，有的挑花眼，决定不下来的，直接随身手牵一个出来，不知有没有后悔。

下一场是普通员工的“盲选”，每排女子跟前均有半人高的隔板，一只手放隔板外，男女均黑布蒙眼，男方手持号码牌，进入方阵后，用手触摸对方的手，遇到可心的，将号码牌塞到对方手里，号码牌没有给出去，视为放弃机会。

历时一个上午，一千五百多对新人全部牵手成功，喜结良缘，主要是男方都是大老粗，几个月前挣一口吃食都难，多半要一辈子打光棍绝嗣，如今有了机会谁不珍惜？基本都没有挑三拣四的念头。

何况，这选亲会是国师亲自操办，今天还来了现场，若是一个不选，岂不是对国师安排不满意？心怀怨望可不是一个好印象。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的命不是国师给的，国师连娶亲都安排妥当，便是老子娘都没这么贴心。

当晚，养济院总部、望江楼和整条商业街都被包下来了，到处张灯结彩，大摆筵席，祝贺新人，就当是婚宴了。

人太多，亲族不可能再请来，有需要的自己回去再办婚宴。

宴席中，那些新人因刚结识，有些放不开，但大多数是高兴的，这些女子多数知书达理，且模样周正，可比那粗鄙村妇强上不少。

这些女子虽则心中惴惴不安，但毕竟没有沦落风尘，良人在国师手下衣食有靠，且国师今日又承诺给她们撑腰，绝不允许殴妻，更让她们心中温暖。

宴席到戌时方罢，众人拉着新到手的媳妇回家，路不远，都在养济院宿舍区，激动之下，却觉得漫长。

罗鹦哥回到家，屋里亮着灯，他老娘早就等着，平日她是舍不得费灯油的，今日要看新妇，却顾不得了。

沈斯情一进门，见到守门老妪，想起鹦哥儿路上提及的，知是婆婆大人，忙跪下磕头道：“儿媳拜见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