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武阉玉贤道:“福旺,你小子不是东西,没有桂爷给你的一百两,你他娘早被毓庆宫的庆爷砍了手了,他的赌债那么好欠?”
福旺强辩道:“咱又不是出卖桂爷,只是这段日子不掺合罢了。”
献奴闭上眼睛,脸色阴沉,半晌不语,这种沉默和冷峻居然让他看上去颇有威严。
他自是了解自己的处境,其实瑞金也偷偷找过他,让他去慎刑司告发桂爷,有没把柄无所谓,只要告发,其他首尾自有人跟上。
到时候如果桂爷倒台,瑞金背后的贵人可以保他无事。
献奴依然记得瑞金当时脸上的轻蔑和得意。
但献奴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选择,这几次自己急吼吼当马前卒,早就把那些贵人得罪狠了,只要桂爷垮了,自己后脚就会跟上。
已经没有机会换大腿了。
况且他不觉得桂爷会败,他有仙术,而且仙术多半还没全使出来呢!
他睁开眼大喝一声:“闭嘴!爷这次要一心一意,不想跟得麻溜滚蛋,不过以后可别想着回来。”
……
雨花阁。
献奴估算得没错,刘桂生又新得了“仙术”:“雷罚天威”。
方圆二百米内,对宿主有敌意者,宿主可指引天雷降下雷罚。
刘桂生有点得意,这个厉害了,非常适合装13。
他可以筹划搞一两个大场面。
审计署的办案不受影响,两案涉案太监仍在不断收监,没地方关押,刘桂生造了些木笼放在柴房,把这些阉货关进去。
下午去见见忠靖侯还有孙绍祖。
两者似乎在红楼梦都出现过,特别是孙绍祖,迎春未来的暴脾气老公。
刘桂生有兴趣去看看。
路上,刘桂生在无人陋巷把收在空间里的军汉都放出来了。
这些军汉在空间滴水未喝,粒米未进,早已腿脚发软,剩下半条命,所以像死狗一样“遗落”在路边。
刘桂生根本没回头看一眼,倒是跟在身边的六喜、安顺等人再次受到震撼,桂爷神乎其技,显见已入仙门。
到了醉仙楼,刘桂生打量了一番,早就听闻醉仙楼是都中第一楼,是除佛塔之外的京城最高建筑。
今日一见,果然巍峨高耸,堂皇大气,深棕色匾额上,用朱砂草书“醉仙楼”三字,龙飞凤舞,如酒仙挥毫。
一楼大厅富丽堂皇,设迎客台,结账处,还有随从歇脚的茶座,竟也雅致精洁。
二楼是散座,有勾栏瓦舍,三楼是雅间,四楼、五楼则是群芳的书寓,越往上等级越高,六楼则是封着,据说可远瞰大明宫。
考虑到刘桂生是宦官,自然没订四楼五楼,就订了三层最贵的甲一。
进了雅间,发现里面坐着个中年文士,头戴方巾,身穿青色襕衫,眼窝深陷,面白须浓。
此人见刘桂生进门,立即站起施礼道:“可是刘公公?学生詹明,表字继光,这厢有礼。”
刘桂生斜瞥了一眼,自顾自坐下道:“忠靖侯没来?”
“史侯今日有要事脱不得身,一再交代小可当面致歉。”
詹明看上去很诚恳。
刘桂生明白了,这特么是想躲开自己,又不想得罪,派人来赔礼。
就这么笃定老子要倒台?刘桂生被气笑了,肃声道:“忠靖侯府勾连罪宦裘志安,明日辰时让史岩松到百顺街审计署外衙配合调查,过时不到,审计署上门拿人。”
说完,不等詹继光开口,直接出门。忠靖侯不给自己面子,当然要他好看,否则审计署有什么威信?
再说之前就发现这忠靖侯跟夏守忠就有勾连,想来是坏事做尽,爷正好替天行道。
百顺街那个铺面被他当做审计署外衙,匾额都挂上去了。
毕竟大内进出多有不便,在外面更能放开手脚,一些房间还能改造成临时监狱。
忠靖侯的二公子将有幸成为第一个房客。
另外,刘桂生还让六喜到外城招了十个乞儿,又让高耀祖推荐了个退役的军中探马,训练乞儿令行禁止的纪律性,打熬身体,也学些杀人技。
龙禁尉没了,总要自己建立初步的武力,不可能都靠武阉。
走出醉仙楼,刘桂生又去了豪客居,这是孙绍祖约的地点。
进入二层北斗雅间,只见里面正坐着一个虬髯大汉,身材魁梧,浓眉黑脸,穿着玄色丝袍,脚踩马靴,看上去颇有威势。
不过他一看到刘桂生,马上一脸谄笑,点头哈腰道:“桂爷,您快坐,小二,上茶!”
刘桂生点头坐下,冷笑道:“京营的指挥,费了不少银子啊!”
“桂爷,卑职也是无法,长年在代州吃沙子,不活动活动,啥时能回京?您老高抬贵手,放过小的,感激不尽,这是一点小意思。”
说着,孙绍祖递过一张银票。
孙绍祖心里肉疼,刚捞一点,又得丢出去。
宫里的消息,他约略听到一些,但完全无法核实,手头紧,也不能多方下注,只能赌人品了。
刘桂生眼睛一扫,三千两,手面不小,这小子看来喝兵血喝得贼狠。
刘桂生伸手一推道:“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懂事,不过小惩大戒罢了。”
“桂爷但有所命,卑职无不遵从。”孙绍祖没有选择,只能赌下去。
刘桂生笑着点头,又与孙绍祖聊了会儿。
这小子挺机灵,身材长大却惯会伏低做小,忠诚度就别提了。
不过,刘桂生觉得这种投机分子,用好了,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有他在,估计孙绍祖就娶不到迎春了。
夏金桂倒是可以留给他。
不知道两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反应。
……
詹继光回侯府复命,把经过给史鼎一说,史鼎气笑了:“忠靖侯乃太祖钦封,与国同休,一个小小阉竖,覆灭在即,安敢如此轻我!”
一怒之下把手上的德化白瓷杯砸到地上。
詹明本想劝忠靖侯让二公子躲到别处,见此情景,也不再作声。
次日刚过辰时,门外就传来喧闹声,紧接着喧闹声越来越大,并夹杂着怒吼。
正堂泡茶的史鼎眉头一皱,正要喝令家奴前去制止,却见管家钱万宝连滚带爬跑进来,哭诉道:“老爷,不好了,宫中刘总管强闯府门,说要捉拿二爷归案……。”
“废物,那么多护卫、小厮没拦住?”
钱万宝哭道:“老爷,他们人数不少,凶神恶煞一般冲进来,领头的是宫里的大裆,奴才们也不敢下重手……”
正说话间,几个太监领着一群杂色衣服的少年冲进来,为首的就是刘桂生。
刘桂生今天带了六喜、安顺、献奴等人并一干武阉,还带上新招的乞儿番子一起打上忠靖侯府。
既锤炼他们的胆量,也逼他们站队:要么陪小爷玩命,要么滚蛋!
甚至连孙绍祖也带来了。想要爷高抬贵手,可没那么容易。
结果不错,虽然好几个腿脚发软,但都跟进来了。
长相最粗豪的孙绍祖,腿脚最软,若不是献奴扶着,险些趴到地上。
心中后悔当日抽风求见这位狂阉,现下反而被他盯上,骑虎难下。
身边献奴笑道:“想不到孙爷身子这般娇软,比宫中的小娘也不差了。”
孙绍祖羞红了脸,却也不敢作声。
刘桂生站在离史鼎七八米的位置,斜瞥了一眼史鼎,懒洋洋道:“史岩松呢?把他交出来,爷可以放过你。”
史鼎冷笑一声:“无知阉竖,死到临头还敢聒噪,来人,给本侯痛打这帮阉贼。”
史鼎打定主意赌一把,向上皇纳一张投名状。
他觉得不会输,宫里还是上皇话事。
史鼎话音刚落,四下里的家丁护院一齐发动,大喝一声,颇有雷霆之势,挥棍朝刘桂生等人砸过来。
刘桂生冷哼一声:“不知死活。”随即不顾那些家丁,冲向史鼎,却突然消失。
就在史鼎身边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道刘桂生去往何处时,刘桂生却突然出现在史鼎面前,“啪”一声,一个大耳光打得史鼎肿了半边脸。
史鼎怒不可遏,刚想让护院揍他,却早已不见了刘桂生,正疑惑间,右脸又挨了一下,这下倒对称了。
史鼎怒极,大耳刮朝护卫摔去,嘴里喊着:“废物!”
又朝虚空大喊:“竖子安敢辱我!”
结果脸颊又挨了一下。
在随身空间里,刘桂生就是神,他可以随时出现,随时隐身。
所以他随心所欲地打史鼎耳光。
就这样一下又一下,史鼎牙齿掉了一地。
史鼎等人终于怕了,大叫一声往后院狂奔,刘桂生跟上,一脚踹他屁股,史鼎脚下一绊,嘭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到地上。
痛晕过去。
刘桂生同时把两个护卫绊倒,然后挟起史鼎,断喝一声:“住手!”
堂下诸人一惊之下,纷纷停手,只有那些断了胳膊、腿的发出呻吟。
“去把史岩松带上来,否则我把你们的侯爷送到鬼界受千刀万剐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