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国师 第六十四章 罗刹野心

说着抖了抖缰绳，胯下马吁一声往后慢跑。不一会儿，拉马牛骑马走到近前，语气强硬道：“阁下便是沙朗伯爵？我便是哥萨克骑兵上校拉马牛。你们必须把这支队伍的酒都留下来，再给一百箱茶砖，我可以放你们走，上帝作证，哥萨克从来说话算话。”

伊万笑道：“拉马牛兄弟，不必着急，莫斯科一向敬仰你这样马背上的勇士，若不是帝国上下贪官污吏横行，我想你们应该在陆军中服役，为女皇陛下开疆拓土。不瞒你说，托木斯克的列洛索夫省长是我父亲的故交，我正要去拜访他，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若是有缘，到他手下效力，总好过当一群居无定所的劫匪，你知道，远东的苏洛托夫也曾是哥萨克，如今已是伊尔库茨克总督。”

拉马牛听了，一张马脸上颇有纠结之色，不过他依然坚定道：“多谢伊万伯爵抬爱，不过我们哥萨克散漫惯了，受不得约束，如今每日有酒有肉，还有茶，比老家的日子可强了不少，请伯爵老爷不用操心。”

伊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拉马牛兄弟，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手下的勇士们考虑，你看他们破旧的衣衫和武器，看来他们过得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拉马牛马脸拉长，一阵恼怒，眼中射出精光，不过随即收敛起来，淡然道：“你们把酒和茶留下，伯爵先生，我可以跟你们走，很期待能跟您一起见见别洛索夫省长。”

说着，他冲着弯曲伏特加他们扬了扬手臂，弯曲伏特加点了点头。

伊万诺维奇高兴道：“棒极了，拉马牛兄弟，你日后一定会庆幸今日的英明决定。”

然后他转身把马杰和罗刹的护卫队长叶加乔夫拉过来道：“这是我们护卫队的少校马杰，还有这位女皇陛下近卫军的少尉叶加乔夫，你们都是疆场征战的英雄，相信有共同语言，不是吗。”

说着他离开，让护卫队的人一起簇拥着拉马牛，跨上马往前走去。

朱荣烨也遵守诺言，留下五十余坛“醉八仙”，和一百箱湖广安化黑茶茶砖，当然都是小箱装。

虽然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心疼，但人平安最重要，何况，商路趟出来，以后这些商货必然源源不断，倒也无需担心。若有机会，必要为那些探马报仇，此时却还顾不上这些。

拉马牛与马杰当然说不上话，倒是与叶加乔夫能谈几句，

过了塞格山谷，远方却是一座市镇，圆拱形的教堂穹顶呈橘黄色，和灰黑色的菱形城堡相映成趣。

伊万早就派人去通知别洛索夫，当他们快到城堡入口时，别洛索夫早就等候在入口，他穿着米色帕沃洛克长袍，领口绣着金色的金盏花，还有虎头肩饰，鹰钩鼻，三角眼，满脸花白的络腮胡子，声若洪钟道：“伊万来了，我的小伊万，想不到你这么大了，哈哈，代表帝国出使东方，差事办得漂亮，上帝，你父亲若是还在，一定要找我喝几瓶白鲸伏特加，哈哈。”

伊万诺维奇忙上前挽住别洛索夫道：“乌尔戈叔叔，这么久不见，您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见到您，我又想起了我那可怜的父亲，他最后两年可没少受罪，还是您福气大。”

别洛索夫唏嘘道：“亲爱的伊万，我真怀念起你的父亲，上帝，真希望他现在还在。好了，我们进城。这些就是周国的使臣吧！”

伊万诺维奇连忙介绍了王子腾、贾珍、朱荣烨等人，又重点介绍了拉马牛，别洛索夫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深意看了他一眼。

众人骑马进了城，城市规模不大，但比伊尔库茨克好多了，城堡一侧有高高的了望塔，城内街道宽阔，用青石板铺就，比较平整，而不是伊尔库茨克那样的土路，晴天尘土飞扬，雨天坑洼泥泞。

城内商铺不少，不仅有远东的皮货、人参，波斯的地毯，也有莫斯科的鱼子酱，甚至布拉格的瓷器。

城内最大的建筑不是省政府衙门，而是城东苏翁杜克河畔的东正教教堂，教堂外墙上雕刻着十几位圣徒雕像，外立面曲线繁复，颇具动感，彩色玻璃窗镶嵌其中，反射出温柔的夕阳余晖，让人颇觉灵动绚丽。

王子腾道：“想不到这苦寒之地，亦有如此大工巧匠，足见其文法底蕴。”

贾珍应道：“大舅此言甚是，而且料子也好，用的可是青石，还有那夷僧像，怕不是汉白玉雕成？这手艺放在京师琉璃厂也不差了。”

众人过了街，来到行省衙门，别洛索夫安排他们到驿站住下，还有一部分住到皮货厂。

贾珍分到驿站一间大房，地上有地毯，窗户有玻璃，客厅壁炉上还雕刻着人物图案，似乎是他们的圣徒故事。

贾珍先去沐浴了，离上次沐浴又过了半个月，不但一身污垢，而且浑身酸痛，虽有佩凤在旁服侍着，却完全没有那等心思，只有疲乏和心酸。

之前过了伊尔库茨克，自己就生了一场病，好在当初有做准备，倒是挺住了，倒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锄药福薄，生了病就没挺过去，埋在了雪地里，这一路上，有生病死的，有匪徒残杀的，还有被黑熊野狼叼了去的，死的人海了去了，还是自己祖宗遗泽深厚，倒还留着一条命。

他这边在感慨，别洛索夫正在与伊万商讨拉马牛这队哥萨克的安排。

“女皇陛下想要刻赤海峡，如今正要对突厥用兵，把这些哥萨克暴徒献给波将金大将，将军应该不会拒绝，既交好了帝国最优秀的军人，又能肃清托木斯克东面的商路，一举两得。”

别洛索夫点头道：“说得有理，伊万，你果然长大了，不过，你为何去当这个通婚使？周国早晚也是我们的攻略目标。”

伊万诺维奇笑道：“我一直觉得目前周国不是重点，维持一段和平不是很好吗？乌尔戈叔叔，罗刹虽然强大，但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战略目标，不是吗？”

别洛索夫点头道：“有理。周国人怎么样？对我们有警觉吗？”

伊万诺维奇道：“周国人对外界一向没什么兴趣，五年前那一仗，把他们有限的野心也打没了，哈哈。”

……

方芝龙是临清大户的家主，今年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方家在临清城内有不少产业，车马行、客店、酒楼、粮行、货栈、码头等等，城外还有数千顷良田。不过方芝龙却不住城内，而是长期住在西郊的兰园。

方家能挣下偌大家业，当然少不了官面上的势力。方家曾祖曾当过户部左侍郎，此后家中子弟在科举上屡有所获，方芝龙自己就是举人，儿子方万安也已经中了秀才。

奇怪的是，方芝龙的一个表弟却听说在山上落了草，当然，众说纷纭，也没个准。

此时，方芝龙正在兰园翠微亭与本地父母--临清知府吴克鼎品茗论诗，当然，还有吴知府的师爷王吉星，周围却是一个伺候的家仆都没有。

“如今夏粮将收，司农御史循例要核查存粮，太仓亏空却不好补。”

吴克鼎皱眉道，说完品了一下杯中的六安瓜片。

“我那不成器的表弟如今却是闲着，许久不曾有进项，府尊若是不弃，便安排妥当，令他趁夜进城，抢些粮食，烧了太仓，以后报个盗损，岂不干净，省得五斤八两地算。”

吴克鼎正有此意，却不好自己说出口，听方员外提起，便点头道：“难为你想得周全，只不可光顾着太仓，本府在太仓附近琼河巷有一所老宅，里面有一些官窑青花瓷、鸡血石印章、和田白玉镇纸之类的零碎，也一并掠了去吧！”

方芝龙眼含深意看了看知府大人，颇觉此人有些魄力，为了掩盖亏空，愿意破些财。

不料吴克鼎接着说道：“那些玩意儿不值几个钱，方员外便给个五千两，多出的，便当是贤表亲的茶水钱。”

方芝龙听了，心中一阵嫌恶，既帮他抹去了亏空，顺带帮他销赃，算下来不过得个千把两，怪道官声如此之差，脸上却笑道：“些许小事，哪里当得府尊厚赐，若有余钱，自然要如数奉还的。”

吴克鼎浅笑道：“不必如此，哈哈，总不会让贤表亲白忙。”说着又对王吉星道：“你这两日安排妥当后，便通知方孝廉。”

三人又闲聊几句。

一个家仆轻手轻脚走进来，手持乌木托盘，小心翼翼放到翠微亭当中的红酸枝桌案上，打开银盖子，却见上面两颗红丸，颜色较浅，似乎带着白色纹路，又泛着一丝金光。

方芝龙笑道：“府尊勤于王事，案牍劳形，长此以往，难免有些暗疾，此物乃茅山纯阳子炼制，补气养精，府尊服了此丹，今晚便歇在兰园，我那客房倒还雅致，到时品茗读书，最是养心。”

见吴克鼎淡淡一笑，不发一语，方芝龙接着说道：“园内还有美姬，琴棋书画倒也粗通，与府尊红袖添香，亦是一段佳话。”

吴克鼎忙道：“孝廉客气了，怎敢当孝廉如此厚爱。”

方芝龙一挥手道：“诶，你我相交多年，何必如此生分，便这么定了。”

吴克鼎勉强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相视一笑。